她这话自认为说得小声，实则旁边两人都听见了。
江子扶着老人的手动作一顿，他低下头看向林娇眼底都是认真道，“琛哥是我和奶奶的救命恩人。”
“这些东西，你就收下吧，都是些身外之物不值什么钱。”他怕女人心里有负担，解释着。
从老人口中林娇得知为什么见到顾琛来，他们那么激动了。
江子以前有个外号叫瘦猴，他原本有个很幸福的家庭，父母都是文化人只可惜因为一些原因下放。
在他十岁的时候，就经历双亲去世，只留下他和奶奶相依为命。
老人家身体不是很好，他们被抄家过一次，该拿的拿该砸的砸，原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家徒四壁。
唯一能拿出去换钱的东西也变成了烫手山芋，只能自己偷偷摸摸藏起来。
顾琛是出任务的时候碰到江子的，当时他和队友分散走在大街上，猛地察觉到有双手在背后摸他的衣兜。
他知道这条街上的小偷多，倒是没想到大白天的还有小贼敢偷偷摸摸。
顾琛回手就准备将人撂倒拷起来，倒是没想到对上一双稚嫩的眼眸和恐惧到极点不停颤抖的小孩。
尽管当时江子已经有十二三岁了，但他瘦弱的身躯摸着全是骨头，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看着像个骷髅。
再加上他的腰总是弯得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起初顾琛还疑心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第一次想偷东西就被抓到，江子害怕得止不住颤抖，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只是他哪里能跑得过顾琛，男人就像是提溜小鸡仔似的，几步就把人抓回来。
江子几乎要以为自己死定了，他出师未捷偷钱也不知道选对人，看着顾琛比他高了整整一个脑袋。
男人的胳膊一个都快赶上他两个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挨上一拳。
好在顾琛没有上来就对他动手，而是先问了他为什么偷钱，江子不好意思说自己家成分不好，只说他没有父母没钱吃饭。
顾琛看他瘦得和个竹竿似的，身上穿的衣服也脏兮兮，从兜里掏出两块钱让他去买点吃的。
原本到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可缘分这事有时候还真是妙不可言。
第二天，在另一条街上，顾琛又遇见江子，不同于昨天他的瘦，这次他不仅瘦脸上还带了伤。
听旁边的人说，是他想偷东西被那人发现，打成这样的。
江子对上顾琛似笑非笑的视线，那是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昨天他还对着这人发誓，以后再也不偷了。
这才一天都没到，他就故技重施，还带着一身伤，他就是再厚的脸皮也经不住这样的事。
这次顾琛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从旁边人的口中打听出来他叫瘦猴，硬是找去家里才发现原来他还有个病重的奶奶。
老人躺在床上脸颊凹下去，连续几天都是吃的白稀饭，昨天顾琛给的那点钱，全都拿去买药了。
家徒四壁破破烂烂的，顾琛最终还是于心不忍，他身上也没多少钱，还是向队友借了点钱，凑了个整带着老人去看病。
肺炎早期，若不是及时送来治疗拖到晚期，再加上老人年岁已高，恐怕活不过这个夏天。
江子哭得像个泪人，这些天他垃圾也去捡了，偷抢的事都做了，已经想好要是奶奶走了，他也跟着老人一起去了。
没想到碰见好人，非亲非故的还愿意帮助他。
顾琛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既然决定要了帮瘦猴就得帮到底。
他每个月都会给江子寄钱，不多但足够两人的温饱。
江子也知道自食其力没再去偷偷摸摸的，找了点小活自己干，慢慢的认识的人多了，也就干点投机倒把的事。
所以顾琛才会在需要票子的时候，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对于江子来说，他在心里早就把顾琛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了。
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江子，林娇还真是想象不到居然会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琛哥，你说的布票我手头上暂时没有，但是我知道有个人肯定有，我带你们去。”
林娇原本以为江子是要带着他们找人，没想到直接把两人带到黑市来了。
她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一切，密密麻麻的摊位挤在一起，仔细看面前还挂着个牌子介绍着卖的是什么。
人来人往的，顾琛怕她走丢，一直抓着她的手，林娇偏头看向男人，他脸上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林娇觉得这就像是二十年后的地下商场似的，这会正值中午热闹得很。
她偏头小声和顾琛说话，“这里居然可以经营私人买卖。”
顾琛早就是见怪不怪了，这些年上面逐渐放宽限制，这些小本经济已经有陆陆续续的人开始做。
江子走在前面，熟门熟路地找到个摊位，“兄弟，上次进地布，你手上还有没有。”
那人点头，从底下拿出几沓布料问道，“我这多得很，你要多少。”
江子转头看向林娇，她上前认真看了下花色，指了指其中两个道，“我就要这两个…”
话音刚落，后面突然冲出个人挤上前，看也没看其他人一眼，对着那摊位的老板直接道，“我都要了，直接给我包起来。”
林娇皱了皱眉头，她语气还算是礼貌说道，“这位女同志，凡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麻烦排队。”
她的话就像是风里打了个漩，人家装作没听到似的。
江子啧了一声，对着那老板道，“先拿我们的，这两个颜色的都包起来。”
老板应声，把布往林娇的方向递去，才到半路就被截住。
还是那位女同志，她没有出声可手上动作却快林娇一步，抢先将那两匹布揣在自己兜里。
林娇额角的青筋跳了下，见过无理取闹的倒是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
“这位女同志，那是我们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