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皎跟在李昭身后，他似乎对宫中小路十分熟悉，走了一路连巡逻的侍卫也没有碰到，只是为了避开人，许多地方黑漆漆的，连宫灯都没有。
陆皎一路提着心，尽量小心了，但这处偏僻的宫殿杂草丛生，一点看不清楚地面，她踩到了凸起的地砖，险些摔了一跤。
李昭闻声过来，直接半搂着她一言不发往前走，陆皎不敢作声，心下微惊，她抬头只能看见李昭的下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低头更加注意脚下。
走了没一会，陆皎远远看见摇曳的宫灯，李昭才放开了她。
陆皎退到一边，小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见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才停下。
李昭带着她继续向前，进了一座宫殿，殿内伺候的宫人仿佛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只低头各自做事，显然是李昭自己的人，这里应该是李昭在宫内的休息之所。
李昭进了内殿，坐在榻上，眼睛盯着她，没由来的，陆皎有些心虚，迅速了回忆了一下自己与大皇子的交谈，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啊。
“殿下，喝些茶醒醒酒吧。”陆皎见屋里有泡好的醒酒茶，端了过来。
“你与李珏怎么回事？”
李昭忍了又忍，原本是不想伤了她的颜面，此刻见陆皎似乎根本不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亏他特意请了顾南衣为她解围。
“殿下都听到了，奴婢也是为了得到大皇子的信任。”陆皎辩解道，“大皇子似乎有些疑心奴婢不是真心替他办事的。”
李昭平静下来，陆皎说的没有错，既然李珏允诺的是让她做侧妃，那必然是以权势和情爱为诱饵，哄骗她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
她之前与李珏的接触也都是在他的监视之下，也是他默认的。
可每次听暗卫禀报是一回事，如今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她在李珏面前是如何温言软语说话的，还有，今日若是李珏不被叫走，难道她要真去服侍李珏。
李昭陡然想起了之前她对着李珏说的那句“都听殿下的”，其中的情意缠绵，几分真几分假呢。
他倒是不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李昭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跟孤说说，大皇子不信你，你打算如何取信于他。”
陆皎知道李昭定然是误会了，但她无法和李昭说她打算如何脱身，她也自然不会真的去。
但误会就误会吧。
“殿下都听到了，何必还要问奴婢。”
李昭见她又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面容，听不出她在想些什么，胸口无端的烦闷使他伸出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迫她抬头。
“李珏让你去服侍他，你就真打算去。”
陆皎被迫抬头看着他，不说话，她作为忠心的奴婢，自然愿意为了他的计划，做任何事的。
李昭见她默认，“砰”的一声摔碎了陆皎之前端上来的茶盏。
滚烫的茶水飞溅，落了几滴在李昭的手背上。
陆皎有些看不懂他如此愤怒的原因，但见他手上溅到了茶水，还是下意识的取了帕子去擦。
顺嘴就说了句，“殿下息怒。”
陆皎自己都震惊了一下，她伺候人这一套未免太熟练了。
李昭却因为她这动作止住了怒意，回想起陆皎之前曾一遍遍向他表明忠心。
她在他身边伺候了八年，从前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那个夜里她突然脱了一半的衣衫说想成为他的人。
被他训斥之后，她称病了许久，再来求见时，便是李珏找上了她，她假意应承，转头却向他请罪，和盘托出。
从那以后，她重新回他身边伺候，按照他的意思透露一些信息给李珏的人。
也在他的授意之下开始接触李珏。
她身边有他安排的暗卫，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他通通知晓。
也因为这些，让她知晓了他的秘密。
除了他之外，再无人知晓的秘密。
她会因为他自伤身体，伤心落泪，尽心伺候。
李昭心中清楚，关起门来，无人之时，他并不是那个待下宽厚的太子。
至少他在陆皎面前不是。
直到今日，她为了取信于李珏，居然要去服侍他。
她做到这个地步，就因为他的吩咐。
她爱他至此吗。
“殿下，奴婢还是去拿些药膏来吧。”陆皎擦掉了茶水，但李昭手上有些红，若是不涂药，像她上次那样烫伤就麻烦了。
陆皎起身，却被拽住了手腕。
“殿下。”对上李昭沉沉的眼神，陆皎不明所以，但先请罪总是没错的。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