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张起灵还是败下阵来。
他太久没有进食的肚子发出了激烈的抗议声。
“张嘴。”嬴政的声音依旧冷硬，但是动作却非常温柔。
他将已经完全凉透的粥放到碗里搅拌混合了一下，这才重新舀起一点喂到张起灵嘴边。
张起灵的肚子的确饿，甚至饿得有些难受。
沉默片刻，张起灵若无其事张开嘴巴，将嬴政喂到嘴边的粥吃了进去。
“好吃吗？”嬴政说着，又舀了一勺喂到张起灵嘴边。
他的声音更加温柔，脸上的寒意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意夸赞。
张起灵没回答，只沉默张嘴接过了嬴政喂到嘴边的每一勺粥。
见张起灵死活不搭理他，嬴政也不再说话，只耐心喂张起灵吃粥。
一碗粥吃完，嬴政问：“还行吗？再来点？”
这次，张起灵终于回应他了。
张起灵看着他摇了摇头。
嬴政也不再说话，起身拿着碗朝外走去。
看着嬴政一声不吭离去的背影，张起灵脸上终于有了波动。
他想叫住嬴政，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就在张起灵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时，嬴政去而复返，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淡的热汤。
嬴政也不再说话，只沉默一点点喂给张起灵。
一碗汤喂完后，见张起灵依旧不愿和他说话，嬴政都气笑了。
他看向张起灵，声音无奈又委屈，“起灵，你真的不打算同朕说点什么吗？”
听着嬴政明显委屈的声音，张起灵看向他。
嬴政也看着他，等待着他坦白。
但是许久，张起灵还是摇头。
终于，嬴政的耐心耗尽了。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张起灵，声音也冰冷到了极致。
“起灵，万事万物都有耗尽的那一天，朕的耐心也一样。”
张起灵仍是沉默。
嬴政也沉默看着张起灵，五秒后，嬴政叹息一声，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嬴政走得干脆，但他心跳的剧烈强度，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着嬴政一点点远去的背影，张起灵的心中空落落的。
眼看嬴政要跨出门槛，终于，张起灵忍不住开口了。
“你帮不到我。”
嬴政几乎屏气凝神，听到张起灵的声音，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抑制住想要立刻转身朝张起灵跑去的冲动。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一边不疾不徐朝张起灵走去，一边温柔道：“你不同朕说，如何确定朕就无法帮你呢？”
说话间，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并握住了张起灵的手。
“起灵，同朕说说吧，你可以试着依赖朕，朕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话语未落，张起灵道：“把你的胡子刮了。”
“……”
嬴政一愣，欲言又止，好一会，才不确定问：“起灵，你说什么？”
“把你的胡子刮了。”张起灵平静重复。
嬴政听清楚了，但是依然怀疑自己的耳朵。
“就这样？”嬴政问。
张起灵摇头，“你先让人准备工具和热水。”
嬴政不解，但短暂纠结过后 还是走到门口，吩咐人送热水和刮胡子的工具来。
无视守在门口的蒙恬等人不解的目光，嬴政关上门，回到屋里。
还不等他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张起灵又说，“坐到床上来，闭上眼睛。”
嬴政又是一愣，但看着张起灵脸上的认真神色，嬴政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照做。
看着闭着双眼的嬴政，张起灵很是纠结犹豫。
但若是再不开始“携手并肩”和“卿卿我我”的任务，他或许真的会死。
眼下，他急需完成的任务有三个，一是要求他在五十天内完成的“老虎嘴上拔毛”。
然后就是要求他在六十天时开始，限时九十天内完成的“携手并肩”和“卿卿我我”。
让嬴政剃掉胡须不是难事，但张起灵不想那么轻易被系统拿捏控制。
所以四十天前，系统提醒“老虎嘴上拔毛”的任务即将超、将要对张起灵进行惩罚时，他并没有在意，甚至跑到离咸阳更远的地方。
但是如今掌握主权的终究不是当初好言好语和张起灵说话的少女了。
时间一到，系统毫不犹豫给予了张起灵电击处罚。
从手腕的光环上蔓延至全身的电击，真的很疼，让张起灵几近昏厥。
缓过来后，他企图将手腕上的光环暴力破坏，但是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果。
受到电击处罚后的第十天，系统要求他开始“携手并肩”和“卿卿我我”的恋爱成就。
张起灵不知道自己不完成会受到什么惩罚，但一旦他开始去“卿卿我我”的任务，他和嬴政之间的关系便没有退路了。
所以，他依旧无视每个小时提醒一次的提示，依旧在外面游荡。
直到十天前的傍晚时分，他单枪匹马闯入当地贼寇的老巢、即将将其一锅端时。
突然，光环再次提醒，而后，开始为期十秒的倒计时。
幸好张起灵直觉不妙，在开始倒计时时立刻骑马离开，不然，他或许就死在那群贼寇的刀斧下了。
但是当时的张起灵也并不好受，突然的心绞痛疼得张起灵直接失去了意识。
然而，这一次，张起灵依旧没有屈服。
只是默默往咸阳的方向赶。
又过了五天，同一时间，心绞痛再起，这次，张起灵晕厥得更快，痛感也更强烈。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的心脏被人直接攥在手里，反复挤压揉捏。
恢复过来后，张起灵发现自己的肌肤变得脆弱，对痛感也敏感了百倍不止。
细微的碰撞，都会给他带来钻心的疼痛。
这一次，张起灵屈服了。
回去咸阳的路上，张起灵听到嬴政再次巡游的消息，没有太多犹豫，张起灵找了过来。
或许，早在他第一次往咸阳的方向赶时，他的心底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但他始终不愿迈出那一步，不愿和嬴政走向不归路。
因为，他一旦屈服，就意味着之后他都必须得按照“恋爱成就”指示的去做。
到最后，他和嬴政，或许只能活下一个。
他不想这样，不想把嬴政卷进来。
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他还不能死。
自私也好，恶心也罢，当下的局势，他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按照“恋爱成就”的提示一点点戏耍玩弄嬴政。
早在被带到这里的那一刻，他和嬴政就已经成为了动物园中任人观赏逗弄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