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叫白榆进来帮你换上。”赫连玄晖见小青梅同意了，忙冲着外头喊了声白榆，好似迟上一会儿江卿月就会改变主意一般。
赫连玄晖已经退到外间等着了，那件喜服比较繁琐，白榆一个人也弄不好，索性又将茉莉叫了进来。
“主子，这件喜服可是按着皇上、皇后大婚时所用的规制来绣制的。”白榆低声道。
江卿月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规制，只是没有见过实物，如今这实物倒是真切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白榆和茉莉两人伺候她换上正红色绣云龙纹的内衬，外罩正红色佐金线绣制的龙凤喜服，从头到脚全是正红色，是她当年出嫁时便该有的规制。
茉莉笑着说：“主子都换上这身衣裳了，不妨再梳妆一下吧？”
白榆也觉得可行，“成套的凤冠就在这儿呢，要不奴婢给您戴上吧？”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江卿月淡淡一笑。
她现在只觉身上这件喜服有千斤重，她不知道赫连玄晖送她这喜服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想告诉她封后那日亦是他们成婚的好日子吗？
有些事她并不想往深了想，这样的事情已经失望过一次了，何必再让自己失望第二次呢。
茉莉觉得有些惋惜，这件喜服这样华贵美丽，若是戴上成套的凤冠一定特别美，只可惜主子不想换上。
白榆亦是这么觉得，可主子都这么说了，她们两个也只能听主子的吩咐。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退了出去，赫连玄晖见她们二人出来，心知他小青梅已经换好了喜服，当下冲她们二人挥了挥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好看。”赫连玄晖望着小青梅轻声道。
江卿月闻声回头，出声附和一句，“这件喜服确实挺好看的。”
赫连玄晖笑着走近，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衣裳好不好看是其次，重要的是你穿才好看。”
江卿月笑而不语，越是临近封后的日子她心里越平静，到底不是从前待嫁的天真女子了，她现在只想坐上她该坐的位置，以后再看着她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
如此，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吗？”赫连玄晖见小青梅神色淡淡，并不是很欢喜的样子，他有些拿不定。
这件喜服是他让内务府的绣娘们，按着祖制帝后大婚规制绣制出来的，他自己也有一份，不过还未绣制好；还是说小青梅想换上她曾经亲手绣制的那一件？
江卿月摇头，“没有什么不妥当的，这件喜服极好。”比她当年亲手绣制的那件好上许多。
只是赫连玄晖他不明白，她已经不是当年一心想要嫁给他的江卿月了，现如今她的心里有瑄儿、瑞儿和琋儿，他赫连玄晖只能往后排。
“卿月，你是不是不高兴？”赫连玄晖拉着她的手柔声道。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让人准备这些。”江卿月抬眸，对上他的眼睛，“我以为你之前说的封后，只是册立我为皇后而已。”
“当然不是！”他急忙道，“我们本就应该是结发夫妻，从前是我办不到，如今我能办到的都会一一为你办到。”
“他日史书……”江卿月想让他认清现实，只是这话还未说完就被赫连玄晖给打断了。
“他日史书工笔记载，我也只有你一位发妻。”赫连玄晖正色道，“卿月，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发妻，这一点始终都不会变。下月初三，是我们二人大婚的日子。”
“好。”江卿月冲他盈盈一笑。
……
折腾了一夜，江卿月身上红痕点点，连眼睛都睁不开，反观赫连玄晖，人家早就神清气爽地上早朝去了。
昨晚白榆守夜，屋内整整要了四遍水，于是早上交接的时候她特意叮嘱茉莉让主子睡到自然醒；小主子那边她也叮嘱过星野、星采。
江卿月睡到正午方才醒来，其实她是被饿醒的。
茉莉上前替主子拢了拢寝衣，又提着一壶温水在旁边候着，在她家主子喝了整整三杯水后，便听见江卿月说要传膳。
茉莉愣了愣，她家主子可从未这般，不过她也没敢多话，直接让小厨房将膳食摆好。
“主子，今早贞嫔娘娘和敏嫔娘娘来过，知道您还未醒两位娘娘便又回去了。”茉莉见主子吃饱喝足后，也说了今日的要紧事。
江卿月微微颔首，“让她们二人午憩过后再来一趟吧。”
至于昨晚的那些话，江卿月也没放在心上。
成不成的还得看前朝那些文臣，再者即便所有人都承认，可傅沅真真切切地存在过，她横亘在他们二人中间的那段时日做不得假。
赫连玄晖能骗得了天下臣民、骗得了后世史书，可唯独骗不了她，骗不了知道真相的他们。
思及此，江卿月无奈摇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罢了，过好当下和以后才对。
*
庆宁五年三月初三，是封后的日子，亦是他们二人大婚的日子。
赫连玄晖顺着江卿月的意思，在初一那日两人便不再见面，等到初三那日再见。
路全十分不解两位主子在想什么，可瞧着两人都很欢喜的样子，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跟着一起高兴。
一大早，江卿月便被白榆和茉莉叫醒，还在打瞌睡的江卿月被白榆一个温帕子敷在脸上。
“唔~白榆，什么时辰了？”
“主子，今日是您与皇上大婚的日子，现在才寅时。”白榆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毕竟自家主子当年出嫁都没起这么早，如今帝后大婚倒是需要早起这么多。
江卿月还瞌睡着，她昨晚还特意早睡了一个多时辰，没想到到了时辰起身还是这么困。
敷了个冷帕子后，江卿月才觉得自己清醒不少。
因为先举行的是封后大典，所以江卿月换上了内务府一早就送来的玄色佐金线密织曳地凤袍，这衣裳繁琐复杂，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换上，最后白榆还在其腰上挂上一枚同心结玉佩。
接着上妆前的空档，江卿月用了两块点心垫垫肚子，今日的流程繁琐复杂，若是早上不用点东西，只怕都撑不住。
江卿月坐在妆台前，看着白榆给自己梳头挽发，戴上九翟盘龙四凤钗树金冠，并两支牡丹流苏凤钗，额间画了个珠榴花花钿。
按理来说今日这样的日子，合该画个牡丹花花钿的，只是江卿月独爱珠榴花。
梳妆完毕，白榆和茉莉扶着江卿月走出正殿，要在昭和宫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