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玥姐姐看得透彻。”
杨文菁由衷地佩服赞道：“我就想不了这么远，我只知道，王爷做的决定，一定是对的！”
“那是自然，王爷可是天神下凡！”林昭君一脸的理所当然，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一旁的拓跋尼孜虽然没有接话，但眼神中的信赖与倾慕，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杨文菁这时候默默地从随身携带的皮质挎包里，取出一卷图纸，在石桌上摊开：
“王爷，这是我根据您上次提的‘模块化建筑’理念，设计的第三代预制营房图纸。
所有构件都可以在工厂流水线生产，运到地方后，一个工兵班，三个时辰内就能搭建起一座可供十二人居住的标准营房，而且保暖和通风性能，比之前的版本提升了百分之三十。”
林昭君也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翠绿色的药丸，像是献宝似的娇声说道：
“王爷，这是我用沙棘、甘草和几种‘维生素’粉末，新研制的行军丸。不仅能补充体力，还能有效预防坏血病和夜盲症。我已经让人试用过了，效果非常好。”
看着眼前这几个秀外慧中，各有所长的女子，李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们不仅仅是他的红颜知己，更是他建设西北，改变这个时代的左膀右臂。
他一手培养打造的这个小小的核心团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并开始在西北的各个领域，发挥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都很好。”
李唐挨个看了她们的成果，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文菁的设计，可以立刻投入生产，优先配发给边境的哨所。昭君的行军丸，也可以列为军需标配，后勤部会跟你的制药坊下订单的。”
得到李唐的肯定，几个女子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王爷。”
长孙玥的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忧虑，“郭将军入京，固然是一步妙棋。但五姓七望那些人，绝不会坐以待毙。我担心，他们会对郭将军，甚至对郭家不利。”
“哦？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李唐饶有兴致地问道。
长孙玥正色道：“明面上的刺杀或者弹劾，他们或许不敢做得太明显，毕竟郭将军是武威郡王，又是奉了王爷您的命令入京。但暗地里的手段，却是防不胜防。”
“他们最擅长的，不是刀剑，而是笔杆子和人心。”
“他们可以散布流言，说郭家名为整军，实为夺权，意图效仿安禄山，掌控京师兵权，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可以收买御史，罗织罪名，从郭氏族人身上下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甚至，他们可以在淮西前线，故意制造一场败仗，然后将罪责推到神策军新军的头上，进而否定郭将军的练兵之法，动摇他在军中的威信。”
长孙玥的话，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她所描述的，正是那些世家门阀千百年来惯用的伎俩——杀人不见血的阴谋手腕。
然而，李唐听完，脸上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玥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他悠然说道，“而且，我巴不得他们这么做。”
“啊？”几个女子都愣住了。
李唐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目光落在中原那片富庶但混乱的土地上。
“他们以为自己在布局，殊不知，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在我为他们准备好的棋盘上。他们越是挣扎，那张网，就会收得越紧。”
他转过身，看着众人困惑的眼神，缓缓解释道：
“我让郭昕去长安，不仅仅是为了扶持李恒上位。更是为了给五姓七望，树立一个明确的靶子。”
“当他们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如何对付郭家，如何给新皇下绊子的时候，他们就必然会忽视另一股力量的崛起。”
“什么力量？”拓跋尼孜忍不住问道。
“民心。”李唐一字一句地说道。
“民心？”
“没错。”
李唐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玥儿刚才说，他们会用人心。但他们所理解的人心，不过是朝堂上衮衮诸公之心，是士林中读书人之心。而我所说的人心，是天下千千万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之心！”
“世家门阀为什么能掌控天下？因为他们掌控了土地，掌控了知识，进而掌控了官场。百姓不依附他们，就无法生存，无法出人头地。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兼并土地，可以理直气壮地享受特权。”
“但是，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股力量，可以给百姓分田地，可以给他们的孩子提供免费的教育，可以让他们不通过世家的门路，也能过上富足、有尊严的生活。你觉得，百姓们会选择谁？”
李唐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臣妾明白了。”
长孙玥那双美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睿智，她似乎猜到了李唐会用怎样的手段为中原那些世家布下陷阱。
“你猜的不错。”
李唐望着长孙玥淡然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就是要让他们自己，亲手编织一张埋葬他们自己的民心民意之网！”
“李恒登基后，必然会推行新政，触动世家的利益。按照他们的德性，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在暗中使绊子，甚至在地方上，挑动叛乱，制造动荡，打出‘清君侧’、‘反暴政’的旗号，试图让天下大乱，从而逼迫新皇妥协。”
“而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
“他们制造的动乱越大，百姓就越是流离失所。到那个时候，我西北的大门，将向所有流民敞开。我们会给他们土地，给他们工作，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家。”
“与此同时，我们训练出来的神策军，将以雷霆之势，平定叛乱。但我们不只是军事清剿，我们会带着粮食、带着医生、带着新的土地法案，进入那些被战乱破坏的地区。我们会告诉那里的百姓，是谁让他们流离失失所，又是谁在给他们带来新生。”
“当一个又一个地区的百姓，都开始拥护新政，都亲眼看到是谁在为他们谋福祉，是谁在鱼肉他们的时候，五姓七望那套‘为民请命’的虚伪说辞，还有谁会相信？”
“他们煽动的民愤，最终会烧向他们自己。他们自以为掌控了人心，最后却会被真正的人心所抛弃。这张由天下百姓的怨与爱编织而成的大网，将让他们无处可逃！”
书房内，一片寂静。
长孙玥，这位同样出身于顶尖世家的女子，此刻后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阵寒意。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唐的这个计划，是何等的可怕，何等的精准！
它抓住了世家门阀最根本的弱点——脱离民众，自私自利。它利用了世家门阀必然会做出的反应，将其转化为埋葬他们自己的力量。
当世家们还在纠结于朝堂上的权力斗争，纠结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时，李唐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整个天下的民心向背。
“王爷果真是……算无遗策。”
长孙玥喃喃自语，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
他不仅能看到未来，更在亲手创造未来。
李唐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温和地说道：
“这不是算无遗策，玥儿，这叫大势。顺天应人，革故鼎新，这才是天下大势。我所做的，不过是顺应这股大势，然后推它一把而已。”
他转头望向窗外，目光越过王府的亭台楼阁，越过兰州的万家灯火，仿佛看到了那烽烟四起的中原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