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书这件事上，程捷果真没有任何天赋。
燕九安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耐心全都被耗费在了他身上，要不是程捷的进步显而易见，他绝对会重新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在接受燕扶光以及一众老师的考验前，他对程捷说：“再考不过，就回家继承家业吧。”
想他精力还算很充沛的一个人，教程捷读书这段日子以来，仿佛被妖精吸走了所有精气神一样，这会儿说话都还有气无力的。
程捷脸皮虽厚，却还懂得惭愧，“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聪明，九哥儿你要对我这种笨人有点包容心。”
燕九安对他隐隐拍的马屁不接话，皮笑肉不笑地挥手：“过了再来找我说话。”
说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程捷心怀忐忑地走去了御书房。
燕扶光知晓程捷在练武方面的成绩，所以考察的重点放在了他的智商上。
光是写完考卷上的题目还不够，其他老师在评卷的时候，他还问了程捷一个又一个问题。
怎么说呢，回答得有点勉强，不过从中可以看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燕扶光对燕九安和程捷算是放心了。
被允许去北疆历练后，燕九安日日盼着，十六岁一满，便义无反顾去了他一直想去的地方。
江风一直驻守北疆，燕扶光早就与他说过燕九安的事，他对燕九安的到来充满期待。
燕九安到达时，北疆还处在夏季。
满目绿意绵延到天边，四处吹来狂野自由的风，不知名的小花点缀草地随风摇摆，脚下处处是生机。
“这里和京城太不一样了……”
听着程捷的感叹，江风笑了笑，他提醒说：“这里的冬天和京城也很不一样。”
没有束缚的地方，什么都更热烈一点。夏天的烈日狂风，冬天的冰雪严寒，统统来得都比被层层围住的京城更猛烈直观，而他听说过这位三皇子的身体不那么好。
燕九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没有一口咬定自己能坚持，说得再多都不如真正经历，“体验过才会知道。”
北疆的夏季很快结束，仅仅刮了几场大风，再次推开窗，就看见了地面上薄薄一层雪。
燕九安和程捷每天跟着军队训练，除了刚开始那几天大家对他表现出几分怀疑和好奇，这会儿已经对他的存在见怪不怪了。
俩人说着话往训练场走，说话间口中哈出白气。
程捷还是那身单衣，一点也不冷的样子，不过他很关心身旁的小伙伴：“你不多穿点？着凉怎么办？”他想直说“你什么体质跟我们这种身强体壮的人学”，却碍于对燕九安自尊心的了解以及对说了之后的后果的预见而选择换个委婉的方式说话。
燕九安不在意道：“我没觉得冷。”
程捷接话：“也是哈，你又不是傻子，冷了还不知道添衣吗……”
“你才是傻子！快点走了！”
燕九安下定决心跟着江风学习，从不喊苦喊累，看着对北疆极端的天气也适应良好。
江风写给燕扶光的信上有不少夸奖燕九安的话，这让绿卿知道了既骄傲又心疼。
出门快五个月，燕九安和程捷准备给家里写信。
阿厉在一边研墨，燕九安在想是要每个人写一封，还是写一封送去给娘亲算了，那边程捷已经写好了。
“你就写好了？”
程捷大口嚼着牛肉干，点点头。他在长身体，一日三餐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要有空随时随地都在嚼东西填饱肚子。
燕九安不抱任何期望地问他：“写的什么？”按照他对程捷的了解，这小子肯定憋不出几句好话。
可程捷的简单粗暴再次让他想翻白眼。
“银票拿来。”
就连阿厉都有点震惊：“程少爷出门的时候不是带了不少银票吗，又整天待在军营里……”
要不是他每天都看见程捷跟在自家殿下屁股后面，肯定会怀疑他把这些银子全拿去学坏了。
程捷两手一摊显得很无辜：“我预定了几百头牛的牛肉干。”不吃肉不顶饿，可又不是随时随地有炖的肉吃，那就只能嚼肉干了。
燕九安无语，不再搭理他，低头继续写信。
阿厉仔细瞅瞅程捷，低声嘀咕：“整天嚼嚼嚼，我瞧程少爷的腮帮子确实大了不少……”
燕九安气定神闲地接着说：“确实，我就说他最近难看了。”
程捷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可他对自己的容貌不很在意，被燕九安奚落了也不难过，笑嘻嘻道：“没事，我不照镜子就行了。”
燕九安一言难尽地抬眼看他：“又黑又丑的大煤块，以后可不好说亲事。”
“很好办啊，我也找个黑黑胖胖的女人就好了，再生个黑黑胖胖的崽，看起来是多么强壮的一家人啊。”
程捷油盐不进，依旧把牛肉干当饭吃，不过腮帮子没有变大，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长大。
燕九安每天见他，感觉不甚明显，直到燕聿安来北疆办事，背后和燕九安窸窸窣窣地说：“第一眼我都没认出来，还以为你身边站着头熊。”
“……没那么夸张吧……”
程捷看起来壮，不过身上的肉都很结实，和胖不沾边。
可燕聿安带有亲哥滤镜，“比你高、比你壮、比你黑，一对比，他简直就是头熊。”
燕九安当时心里又无奈又气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北疆那么久，除了糙了些，高了些，身体并没有其他变化。他对程捷的强壮很羡慕，奈何怎么加练都追不上，最后把怀疑对象放在牛肉干上，嚼了两个月除了把牙齿磨得更锋利些，也没取得他想要的效果。
可他身边的人对他都有种盲目的“溺爱”。
江风说：“没事，你这样的肯定比程捷灵活。”
阿厉说：“殿下这样很好啊，动起手来绝对比看起来厉害，很多人肯定都会被您第一印象蒙蔽。”
燕聿安说：“既好看又厉害的人有几个，别人羡慕你还来不及。”
燕九安：“……”
他想看起来更有男子气概一些就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