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爷，我父母迟早要抱孙子的，关键是你姑娘还小啊，是不是？我等着她长大呢。”年轻小伙想继续发表不当言论，石邦奇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扔，吓得赶紧跑开了，众人忍不住笑起来，石邦奇怒目圆瞪，顿时鸦雀无声。
“邦奇，人家是开玩笑，不必当真呢。”张氏安慰道。
“我咋不知道安慰哦，我和他妈是恋人哦。这小子不知轻重。”石邦奇在爆猛料，但是张氏不相信，反正觉得石邦奇开玩笑。
“好，你们是恋人，那我们回家？还是你自己去会会恋人？”张氏看着石邦奇，“等一下还要去地里挖山药。”
实际上是挖红薯，当地人都喜欢泛称，没有严格区分开来。
“哎哟，石大爷，你好久到街上哦？你为啥不来我家哦？都几个月不见你，你是不是在家里下蛋哦，我看看你老婆有几个月了。”一个黑影从人群中跳出来，那皮肤黝黑得像锅底灰，就好比从灶膛里钻出来一样，那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大眼睛闪闪发光，标准的短发———得宜于远房堂兄潘校长和潘理发匠的功劳，按月给他打整，大人物也不过如此。说话者不是外人，是潘老佳———二疯神。
潘老佳雄壮的身躯，外面套着一件开襟的薄衣服———严格来说可能是破烂所致，幸好从他的胸肌和腹肌可以看出来他不冷。那裤脚已经开衩，解放鞋倒是洗得发白。
“龟儿子，你是哪里冒出来哦？老子差点认不出来了，来，拥抱一下。”石邦奇突然改变主意，“算了，不抱了，两个公的拥抱不合适，你脸咋了？几个月没有洗脸还是？”
“刚刚路过习老宝家后门，闻到了肉香，我进去一看，那斯手太脏了，他过来和我握手，我感动得五体投地，双手搓脸，就这样了。”潘老佳接着说：“估计是他手敷着锅底灰。”
“不至于哦，你除了嘴巴和眼睛，哪里都黑，感觉起腻子了。”石邦奇仔细打量着老朋友潘老佳来。
“我连喝水都要去挑源头活水，你说我不爱干净，那天底下还有爱干净的人吗？”潘老佳确实有资格这样说，因为别人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有自来水不喝，非要每天到五百米开外的山坡上去挑水，说不爱干净说不过去，但是今天他的打扮有点突兀，正常人都穿厚衣服了，连石邦奇都套上冬天的制服了。
他的衣服和裤子感觉多天不洗，而且是破破烂烂的，解放鞋倒是洗得出奇的干净，要是不晓得他善良的秉性，都以为他的鞋子非偷即盗。
“走，去我家，我家有很多好吃的，不像习老宝，是穷鬼一个，哦不，他是吝啬鬼，他三个摊位，赶场天也能有几十块钱的收入，咋连猪油都吃不起。”潘老佳接着对张氏说：“我们走了，你注意安全，有人问，就把我名号报上去，吓破他们够胆。”
“邦奇，你不回家？”张氏看着背影渐远的老公问，但是没有得到回应。石邦奇跟着潘老佳朝打兰寨方向走了。
张氏想着地里的红薯还有家里的牲口，只能朝反方向离开了热闹非凡的大威旁街上。
石邦奇和潘老家来到了雷打山下着名的黄泥河桥边，几个卖探锅的农民大声吆喝：“来来来，狗肉香，一碗一块钱，酒五块钱两斤。”
“石大爷，来一碗，免费，不收钱。”一个农民接着说：“潘老佳，你也来一碗。”
石邦奇看着摊位，“潘向学，你很够意思，但是你石大爷是什么人？不会在这里蹲着吃，老夫还是和潘老佳去吃香喝辣的。”
“石大爷，来我这和二两酒咋样？不免费，要收费，你有工资，不收费可惜了。”冗饶寨子韦定榜笑嘻嘻的说。
“算了。老夫不吃，改天我带老婆来一起吃，你们什么时候见我吃过独食？”石邦奇也笑着说。
“走哦，石大爷，我要下河去洗澡，不然身上的虱子太多了。妈三，怎么都不能消灭，改天老子拿来炒吃。”潘老佳一边说一边脱掉衣服。
没有等石邦奇反应过来，潘老佳已经从黄泥河桥石护栏上跳下去，只见水面上激起了水花，两分钟之后才见他从一个草丛里冒出来。
刚才吆喝石邦奇吃摊锅的几个农民也跑过来看热闹。潘向学大声说：“真是神人，大冬天的，在水里不知道冷，怪不得哦下面钟乳石那么大。”
“是啊，大冬天的，老子早就冷得发抖。”韦定榜双手搓着说：“要是老夫也向他一样多好。”
“这叫冬泳，你看人家城里的老爷爷老太太就喜欢，锻炼身体呢。我和老婆李月芬当年也是喜欢很哦。”石邦奇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意思是潘老佳这个土鳖过城里人的生活了？”潘向学好奇的问石邦奇。
“哥游的不是水，游的是寂寞。”在草堆里猛搓隔腻的潘老佳说。
“是是是，就你寂寞，大威旁就你会冬泳，咋个不是寂寞？连死了都不得人收尸体。”江见村潘向学看着潘老家开玩笑说：“潘老佳，你要是死了，你亲爱的小何妹妹就嫁给我。”
“要你乱说去，刚才还喊我们吃摊锅，老夫还有点感动，现在你这样说，老子锤不死你。”石邦奇踢他一个飞腿，潘向学急忙闪开，但屁股还是留有脚印。
“你们是远房堂兄弟，潘老佳字辈也是向，懂吗？”韦定榜笑着说。
“我知道啊，潘老家和我都没超过六服的，都是一个祖宗，但是他老婆确实漂亮。”潘向学害怕石邦奇，说完就跑回摊锅的摊位去了。
“狗嘴吐不出太阳。”韦定榜也离开石邦奇。石邦奇则说：“狗嘴吐不出韦定榜。”
“石大爷，你刚刚批评韦定榜？”赶场路过黄泥河桥的李老师忍不住，好奇的问：“石大爷，你咋不游水？”
“滚蛋，老子火烧你全家。”石邦奇不耐烦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