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静静地摸着棺材板上的抓痕，直到已经无法呼吸。
“这就是第二条路。”
灵魂体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条路上等待着我的，是我的亲生母亲。”
必死局。
无论怎么样都会走向一样的结局。
因为没人想让她活。
包括她在看到母亲抛弃她的时候。
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苏酥再次变成灵魂体飘在村子的上方，一直守在棺材附近。
她到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山神。
就当苏酥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是小男孩。
也就是她的弟弟，那个从头到尾被保护着的孩子。
小男孩大半夜鬼鬼祟祟地跑到这里俩干什么？
不害怕么？
苏酥飘到小男孩身边，这才发现小男孩的腿抖得厉害，在附近犹犹豫豫了好久才眼睛一闭跑到棺材前面。
“姐姐，姐姐！”小男孩颤颤巍巍地叫了几声，还用手推了推棺材板。
但是这哪是他一个小屁孩能推得开的。
小男孩从口袋里拿出半个苹果，自己先咽了咽口水，“姐姐，姐姐你饿了没有？”
苏酥坐在棺材板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确实有点饿。
“幺儿！幺儿！”
远处传来娘亲的眼神，小男孩急忙放下苹果就跑走了，跑到一半又突然跑回来，小声道：“姐姐，我明天再来看你！”
苏酥眨了眨眼睛。
可惜你姐姐已经死了。
听不见，也吃不到。
苏酥坐在棺材上面看着苹果一点点烂掉，在这等了一天，两天，天黑又天亮。
可这个祭奠着少女的地方却再无人问津。
反而是坐在身下的棺材有了动静。
或许是怨气太重，棺材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黑气，吓到苏酥赶紧换个地方坐。
这里没有山神来过，只有一只慢慢觉醒的恶鬼。
原来是你的黑气。
苏酥戳了戳黑气，手指却直接穿了过去。
突然棺材板被黑气掀翻，一只惨白的满是血痕的手伸了出来。
苏酥咂咂嘴。
嘤。
好恐怖。
恶鬼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全身上下都被浓厚的黑气包裹着，看不清表情。
不过眨眼间就从山上来到了村子里。
最先发现恶鬼的是村门口突然狂吠的狗，恶鬼甚至没有出手，黑气略过狗就已经直接炸裂开。
这个点，村子里的人都已经歇下，整个村庄安静的可怕。
苏酥看着恶鬼进入一户户人家，每次还没等对方开始尖叫便直接掐死。
让他们也感受一点一点无法呼吸的感觉。
从村门口一直往后杀，掠过的地方无一活口。
直到恶鬼停留在了某一人家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苏酥愣住，她这会儿还有自己的思维么？
居然还会犹豫。
就当苏酥以为她要换一家的时候，她却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一棵大树，这会儿正值冬季，大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块小田地。
咳嗽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一声接过一声，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内亮起了灯。
一位母亲抱着突然咳嗽的孩子哄了起来，手掌一下一下拍打着孩子的背部，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妇女转头注意到外面似乎有人，下意识喊了一句：“谁啊，有事吗？”
说着就将孩子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来，打开门的一瞬间寒风袭来，下意识拢了拢外衣。
妇女抬头看到恶鬼，瞳孔微缩着跌倒在地，“救，救命。”
没等妇女呼救，恶鬼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手指一点一点收紧。
恶鬼看着妇女的仰着头，双腿不停地挣扎，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知道妇女嘴里模糊地吐出，“苏，苏酥......”
恶鬼下意识松了力道，妇女一下挣脱出钳制，但她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拦在了房门前大喊：“幺儿幺儿快跑！”
“快跑！！！”
【为什么。】
苏酥转了转脑袋，看向四周，最后聚焦在恶鬼身上。
是她在说话？
恶鬼死死地盯着妇女，嘴里重复着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去死的是她！
为什么被抛弃的是她！
娘，为什么？
恶鬼再次掐住妇女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妇女用尽浑身力气拍打着恶鬼的手但是于事无补。
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妇女艰难地瞥了眼屋内。
幺儿，快跑。
直到妇女的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恶鬼将她扔到一边。
小男孩发着烧，整个人晕乎乎的，并没有听见娘亲的呼喊，依旧躺在床上。
恶鬼一点一点靠近床边，随着天空渐渐泛白，身上的黑气也逐渐消散。
毫无血色的手拂过小男孩的额头。
下一秒苏酥又突然回到了棺材板上，刺眼的阳光照了下来。
大片的人群走了上来，这是献祭之后这里最热闹的一次。
村里突然死了十几个人，村长再次请求神明保佑。
他们跪在棺材前，嘴里念着听不懂的语言。
苏酥扫了一眼，人群中没有了牵着小男孩的妇女，小男孩也没有来。
或许生病躺在床上，或许没有撑过那个晚上。
苏酥以为恶鬼会在黑夜里再次醒来，结果没有。
似乎自从娘亲死后，她的执念便一起消失了。
复仇也没有了意义。
可是那群村民却根据所谓的神的指引，打开她的棺材，再一次将她分割后装进盒子里。
这是这次，他们将装了尸体的盒子放在了相隔甚远的几个地方。
上次是为了求神。
那这次呢，是为了镇压？
还是什么别的......
苏酥不懂。
也不在乎。
她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回忆，然后救香香。
之后的时间快速流逝，村子被拆迁，周围的一切都在不停地变换。
只有黑气在没日没夜地滋养着附近的魂体，甚至有的长出了意识。
苏酥脑袋一阵刺痛，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就被拉回了现实。
灵魂体依旧静静地站在窗前，只是这次没有再看向窗外，而是看着苏酥。
苏酥揉了揉发昏的眼睛，变换来变换去的感觉精神都要不正常了。
“你就是那个恶鬼？”
“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