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步清严格遵守自己没饭吃的人设下楼去跟着干活，人群里没一个人觉得异常的。
刘阿姨今天是来不了了，叶步清还是蹲一边准备烧火，没人主动说，她也不会提少了个人这种事。
楼万江所谓的集中物资，就是把整栋楼所有人家里能吃的全部找一遍集中到一起，然后每天跟食堂一样发饭，但是所发的都不多，饿不死就行。
家里余粮多的肯定是不乐意的，但是赵荣一家作死的结局太过惨淡，杀鸡儆猴，其他不想拿东西出来的也不敢冒这个险，顶多是在家里藏点了回家开小灶。
菜是没有的，肉也基本上很少看到，所有物资加起来堆在一起最多的还是米，不过最近米也是越吃越少，楼万江怀疑有人手脚不干净偷偷往家里拿，所以把东西都集中到了一个房间，每天煮饭的时候他会拿钥匙开锁把东西取出来，其他时候别人都不许进去。
今天也是一样，叶步清手里拿着柴火，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长期不洗澡的臭味，叶步清离有些人近了会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她自己出门会套上一件脏衣服，也臭，但是没那些人身上臭的那么夸张。
楼万江手上拎着一小袋米出来，还有半桶过滤后的雨水。楼里有几户人家里有简易的净水器，楼万江知道后全部征收了，每天会过滤一些雨水出来做饭，这玩意儿不用插电，但是相应的能过滤的水量也不大，而且需要来来回回滤好几次。
“怎么少了个人？”楼万江把米递给旁边一个大婶，扫视一圈之后皱起眉发问。
“小刘今天没来。”大婶回答他，把米递给旁边的人之后又腾出手把水接过去。
水不多，这种特殊时期做饭也不比平时淘洗的那么干净，简单冲泡一遍之后就放进了锅里，叶步清闷头点火。
“今天瘸子也没来。”楼万江旁边一个矮个小声补充了一句。
后面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火沉默地燃烧着，受潮的柴烧出来的烟味道很重，但是靠近火源身上会暖和些，叶步清点完火之后往边上挪了挪，几个男人立刻搓着手就挤进来蹲在了旁边。
添过几次柴火之后，锅里渐渐也有了点香味，楼万江在一边抽烟，看着锅盖上冒出的白汽发呆，一根烟抽完，他起身又进了放食材的那间屋子，出来时手上拎了两根腊肠。
肉！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就集中在了那两根不长的肉肠上！
楼万江进厨房拿了刀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把腊肠过淘米水洗了一遍，然后切成小粒倒进了饭锅里，拿饭勺把米饭和腊肠搅匀了再重新把锅盖盖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那两根肠的去向转动着，看着肉粒和米粒搅动在一起，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口水。
有好几天没吃过货真价实的肉了，前几天有人馋的受不了了，蠢蠢欲动想搞点事情，楼万江没说话，但是当天做饭的时候从物资间里拿出了半瓶拌饭酱，倒进饭里搅匀了大家分着吃的。
那香味，好几个男人边吃边哭。
就那点碎肉就把大家馋坏了，今天这是货真价实的腊肠，只会更香。
又闷了十来分钟，大婶打开饭锅的盖子，霸道的腊货香气在不大的空间里横冲直撞，叶步清都觉得那大婶下一秒就会抄起大饭勺往嘴里塞一大口了。
但是大婶忍住了，在众人的目光中把饭勺递给了楼万江，他负责每天给人打饭。
不过这活也不是一开始就归他，一开始分饭的人是大婶，不过总有些男的跟他妈大谗必一样，端着饭盆过来威胁大婶给他们多打点，打好点的，有肉的时候恨不得让大婶把肉都择出来给他们。
有天楼万江给的食材是腌鱼和米饭，放完饭之后他捧着自己那碗白米饭沉默了。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亲力亲为的给每一个人平等放饭，锅里的东西全部搅得稀碎，谁来都是一勺。
叶步清捧着自己那碗腊肠焖饭几步出门，离开了逼仄的房间，一路往上走，二十九楼两个男的又饿了几天，得发粮了。
他们表现得比叶步清想象的还要老实，隔几天叶步清会上楼给他们一点吃的，不多，叶步清在四楼领的饭两人分着吃。
思考了一会两人没溜走的原因，叶步清觉得可能是她当初心狠手辣的形象太过深刻，他们没有那个胆子跑，也可能是觉得做叶步清的囚犯待遇比跟着楼万江吃白米饭要好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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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发现雨变小后的第四天，雨停了。
楼万江想出去找点东西回来补充物资，但是几个男人根本就叫不动，理直气壮地说，这么长时间都熬过来了，马上救援就来了，为什么还要冒险出去找东西？
叶步清就在一旁，她靠着窗，看着外面的水面，上面浮着树枝和一些塑料袋，还有几具在水里泡的又白又肿的尸体。
这种时候确实不适合出去找东西，危不危险另说，他们楼里没有船，要出去只能游泳。
谁也没法保证出去的人能不能安全的游到超市，也没人能保证水是干净的，出去了回来不会生病。
更何况在楼里有吃有喝，虽然只是勉强饱腹，但是一个月下来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并且认为这是目前最舒适的安排。
楼万江是个人才，叶步清看向和一个男人对峙的楼万江，暗暗思索他这样的人能不能弄到城邦里面去。
虽然一开始征收粮食的行为挺恶心的，但是不得不说征收到了之后他尽量在保持一个基本的秩序，尽量让大家公平。
有时间可以试试他，叶步清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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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雨停之后的第二天下午，有救助人员划着一艘小船朝他们楼里过来。
水涨的快，但退的也快，雨停了一天一夜，水位已经降了一截，救助人员船上放了几袋大米，船被挡在三楼的窗外，离四楼还有一段距离，几人拿绳子放下去让救助人员系住，再拉上来。
“你们先吃着，这两天救援队已经开始往这边慢慢过来，到时候家里有生病或者受伤的，就跟着救援队先走，雨已经停了，水位降下来之后，我们会再过来安排大家去临时安置点！大家加油！再坚持坚持！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领头的男人冲楼上的众人安抚道，又感慨一声，“一路走来，你们这栋的情况是最好的，大雨暴露了太多东西，一些畜牲是彻底没了人样！什么坏干什么！等天灾过去，国家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这话一出来，叶步清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这男的傻逼。
现在什么时候了！哪栋楼里没几个犯过事的？非要多嘴这么一句，那群强健犯一旦慌了神，肯定会更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