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燃小时候是条疯狗，见谁就咬，他全身都绑着绷带，身体瘦小的只剩一副骨头，唯有一双狐狸眼睁大大大的。
被人打，被人骂，差点被买去勾栏。
不会说话，不会识字，只会大叫。
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姐姐。
姐姐当时只有五岁，很小，但长的漂亮，街上卖东西奶奶都喜欢逗着她过来买摊上的小东西。
他就蹲在角落看着，只觉得这个姐姐真好看，他喜欢好看的东西，可他脏兮兮的。
后来，他偷了乞讨爷爷的包子，被打个半死，然后被姐姐遇到了。
姐姐救了他，然后给他买了药和吃的。
后面，他每天蹲在街边等着姐姐过来，很乖很乖的等，姐姐也会过来。
他当时觉得好幸福。
可是有一天，一群穿着干净的人把他给带到一个穿着华丽的奶奶面前，就是裴落。
他的祖母。
他不想回去，他要去等姐姐，可是那天他还是被带回去了。
后来，他时常去那里等，可是，除了街上卖东西的奶奶喜欢逗着买摊上小东西的从姐姐变成了他外，其它的什么也没变。
他等不到了。
……
“啪”
“裴小燃，你看着我傻笑什么”
颜栀拿起奏折拍拍他的头，无奈的笑道:“害的我无法专心批奏折”
裴燃笑眯眯的看着颜栀，凑过去亲了亲颜栀的脸颊:“那别批了，看看我吧”
裴燃眼睛一翘一翘的，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颜栀正要开口，御书房外传来青竹的声音:“陛下，工部尚书求见”
颜栀扫了眼裴燃，后者自然而然的趴在书案上向她眨眨眼，毫不避违。
“让她进来吧”
工部尚书上官琳一进门，看到裴燃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私底下大家都知道裴统帅是陛下的人，就差个给个封号了。
“臣见过陛下”
颜栀摆摆手:“无需多礼，爱卿今日为何事而来”
上官琳站在一旁，恭敬道:“陛下，长汐街最南边的小街很是老旧”
“臣经过与工部的人的商量，统一认为是时候对其进行维修改造了”
“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颜栀指尖很轻的敲打桌面，没有注意到裴燃奇怪的表情。
上官琳摸不准颜栀的心思，只能候着。
“那就按爱卿说的做吧”
颜栀视线落在上官琳身上:“孤只给你三天，三天后早朝，把方案呈上来”
“做得到吗”
上官琳松了口气:“臣遵命”
“下去吧”
“是”
等人下去后，颜栀才转头看向裴燃:“怎么了？”
裴燃扯扯颜栀的袖子，眼角的泪痣有几分恹恹的:“明日和我去长汐街南边小街看看吧”
“好不好，姐姐”
“多大了，还撒娇”
颜栀虽然这样说着，可还是放下奏折，摸摸他的头，笑道:“也好，顺便实地考察一下”
次日，为了避人耳目，颜栀换了身简单的服饰，南街这边，见过颜栀真容的不多，也就没有遮面。
这边的街道大多是其他地方为了谋生的乡里人住的，虽然没有东西北三街那么繁荣，可也更有地道味。
只是，这里的建筑和街道确实得维修翻新，已经太老旧了。
这里的人似乎和裴燃很熟，她们一踏进这里，路边小摊的爷爷奶奶就会招呼着过来拉拉话。
“裴公子，好久没见到您了”
“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笑的眼睛都睁不开。
裴燃笑嘻嘻回着:“最近有点忙，不过过的很开心”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老爷爷抽出一串糖葫芦给他，和蔼笑道:“来帮爷爷尝尝味，看看还是不是您小时候尝的味道，哈哈哈”
裴燃也不客气，接过来脆脆的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又酸又甜，和以前一样”
老爷爷笑开了花:“那就好，那就好”
“给我也来一串吧”
颜栀考察完南街，见裴燃这么高兴，站在一边看了会，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在某个时候，也有个老婆婆这么递给她一串。
颜栀眯着眼睛看了会，见裴燃吃的眼尾一翘一翘的，才上前。
老爷爷一瞧，乐了:“好俊的女君”
颜栀现在裴燃身边，莞尔一笑:“多谢夸奖，也给我来串吧”
“好嘞”
老爷爷正要拿下一串糖葫芦递给颜栀时，裴燃向颜栀偏过头，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颜栀唇边：“不用了，老爷爷”
“她和我共用一串就好，对不对”
裴燃向颜栀眨眨眼，笑的没心没肺的。
“也好”
颜栀无奈的点点头，就着裴燃咬了一口，眸光浮现几分疑惑，这口味，她还真在哪里吃过，比一般的要甜许多。
“老爷爷，以前这儿是不是有个和您一样卖糖葫芦的老奶奶”
此话一出，裴燃愣了。
老爷爷笑着点点头，眼里涌上思念，笑道：“那是我老伴儿，前几年去了”
“就只剩下我喽”
颜栀沉默了几秒，她以前一定来过，看来那次中毒确实让她失去了不少记忆，模模糊糊的，真扫兴。
颜栀接过剩下的糖葫芦，用力咬了一口，看向裴燃：“我去前面瞧瞧”
说不定会记起更多。
裴燃难得没黏着她跟上来，只是低头蹭蹭她的脸，低笑道：“那姐姐多看看，回来告诉裴燃”
颜栀笑着点点头。
见颜栀的背影远去，裴燃才松口气，好险，差点没绷住脸，不然姐姐就该逼问他了。
“裴公子”
老爷爷慈爱的看着他，看着颜栀笑道“你要等的人就是她吧”
裴燃眼里笑意点点：“是啊，我找到她了”
远边的天空染上一层橘黄色暖阳，颜栀牵着裴燃不紧不慢的走。
“裴燃，我以前在这条街上见过你吧”
颜栀忽然出声，把裴燃吓了一跳。
裴燃握紧她的手，像小孩子一样一摇一摇，狐狸眼勾勾：“应该没有吧”
难道猜错了？
颜栀沉思的低下头，没注意到裴燃眼里一闪而过的坏笑。
姐姐，裴燃等你慢慢想起来。
书院那次，其实是我们第无数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