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丞相大人不喝酒,常以茶代酒。
九殿下第一斛看来是要失败了。
颜栀拿起他案上的酒壶,酒水“哗啦哗啦”倒入酒斛。
褚钰目光落在颜栀脸上:“……下官从不碰酒”
颜栀指尖划过酒壶的瓷柄:“一斛都不行么”
褚钰敛下睫毛,脸色平淡:“还请殿下另则人吧”
“既然如此”
颜栀放下酒壶,抬头看向梁姑姑:“姑姑,可以下一轮了”
“这……”梁姑姑有些为难。
“丞相不喝,那就下一个呗”
南方乐嗑着瓜子,笑眯眯的:“九殿下,你这是输不起呀”
“输不起?”
颜栀缓缓吐出这三个字,莫名有股危险的意味。
“难道不是吗?”
南方乐挑挑眉:“难不成殿下你也喝不了酒?”
“那你还真猜对了”
颜栀轻笑出声:“我身体不行,喝多了容易伤身”
“这个理由如何?”
这你也说出口。
“九殿下不愧是九殿下”
南方乐心里吐槽,起身看向皇帝:“还好臣此次请来了瑶阁跳天祈舞的那位头牌,避免陛下扫兴”
“同时为皇君祈祷”
一时间,宴会热闹起来,说起天祈舞,那可是这两年名满京城的舞曲,其舞姿,据说神圣不可侵犯。
最让人心痒痒的是,美人千金难求一面,使得这舞更加神秘,勾人心弦。
帝九兮听闻已久,如今就来看看是否真那么神乎。
天祈舞?瑶阁头牌跳的?
颜栀不紧不慢的回到座位,她好像还没见过,听魅瑶说找了个好苗子,看看吧。
“九妹”
帝拂音起身,平静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你不想参与皇权之争”
“你如何知道我说过这句话”
颜栀随意坐下,想了想:“我记得,我说这句话时,你不在场”
帝拂音目光落在颜栀身上,嘴角微微勾起抹讽刺的笑:“小时候,我一直在看着你们”
“这句话,我偷听来的”
颜栀眸光动了动,撑着脑袋看着大殿:“对,我确实说过这句话”
“但现在不一样”
颜栀看向帝拂音,眼里带着几分复杂:“你一直看着我?”
“不信?”
帝拂音抬起手,伸向她,颜栀保持原来姿势不变。
帝拂音眸色深深,指尖划过她白皙的玉颈:“我一直都在你背后……”
“七妹,你在做什么”
帝安悦一把抓住帝拂音的手,目光不悦的落在颜栀身上:“脖颈是能给人碰的,小心死了都不知道”
帝拂音:“……”
颜栀覆上帝安悦的手,拿下:“看来,六皇姐是忘了我那一脚了”
“以往,你没掐死我就不错了”
帝安悦抽回手,眼神闪过一丝悲伤,“你懂什么,快看你们的舞去”
“难得一见呢!”
帝拂音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有些恍惚,她感觉她今天有些奇怪。
宴会上爆出一阵惊呼。
颜栀抬头,只见一头戴红纱,身着红衣的公子入场,怎么说呢,很独特的气质。
瑶阁头牌叶槐。
她只听魅瑶在她耳边夸自己眼光好,捡到宝,倒还是第一次见他。
他的眼睛很独特,柔情似柳叶,发丝如青烟,红纱掩面,身姿是肉眼可见的柔软,在层层纱衣之下若隐若现。
魅瑶挑人的确实不错,不过这位公子本身条件很好,那身气质,挺勾人的。
笑嫣雨目光落在对面的容卿止身上,眸色微深。
这凤汐还真是盛产美男。
琴声一起,头纱落地。
优美的身姿,让人移不开眼。
可颜栀觉得,这人是生了双好眼,怎么说呢。
嗯……脉脉不得语那种感觉。
容易把人魂都勾去,进一步让人沉浸他的舞蹈,他把自己的优势用的淋漓尽致。
听魅瑶说,好像也很能对自己狠?
挺好的,也难怪魅瑶如此喜爱他。
“铮——”
刺耳的声音贯穿整个宫殿,帝九兮当场黑了脸。
“放肆!”
可那公子还在跳,天祈舞,一旦起,不可半途而终,那是大凶。
可眼见帝王薄怒,众人不禁为美人感到可惜。
原是那奏琴的断了弦,还是在皇君病危的时刻,无论如何,这么美人到头了。
没了琴声合奏,单调的笛声多了些萧瑟,舞蹈再美,也失去了原本的韵味。
不过是些劣质的把戏。
颜栀眼神暗沉,作为瑶阁的东家,她还真是见惯了这种手段。
在座的人也开始浮躁,没了欣赏舞蹈的心,看什么都一样。
小小的讨论声响起。
没人知道,面纱之下,年轻的公子死死咬着唇,逼着自己不停下。
然而,左脚落地时,一颗珠子凭空滚了过来。
就这样了么……
叶槐眼里闪过悲伤,明明已经这么努力活下去了。
“靠!殿下,你凑什么热闹?!”
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沫夏吓得差点跳起来。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清冽的檀香铺天盖地落下。
“抬手,起右脚,往左转,接上断掉的舞蹈”
“我来为你伴奏”
叶槐眸色一凛,收起诧异的眼神:“好”
颜栀搂着他的腰身,然后往上一推。
叶槐顺利接上前面的舞蹈。
“老九!”
帝九兮的怒吼彻响大殿,梁姑姑这次也惊呆了。
身为皇族,竟然与戏子站一台,简直是奇耻大辱。
“白玉笛给本殿”
吹笛的美人颤颤巍巍的把笛给她。
颜栀接过,白玉笛在指尖转了一圈,落在唇边。
清越的笛声贯穿整个殿内,时而干净纯粹,时而悲壮哀愁,最后都化为隆重的基调。
叶愧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身体的动作也更加流畅。
笛声在配合他。
“你靠什么,还不快做好”
冷幽黛看着白沫夏,简直是翻版的墨归月,她身边怎么老是这种人。
墨归月在北地待了三年,孩子有俩,稳重了不少。
以为摆脱了,结果又多了个白沫夏,早知道就不和她坐了,丢人。
“不是……你怎么如此镇静”
白沫夏疑惑,试问在场的人,哪个不惊讶。
“你只需相信殿下就好”
冷幽黛看着吹笛的颜栀,眼里划过一丝暖:“你能做好这点,那你就会明白”
“而且,殿下可是很擅长乐的”
耳边的笛声悦耳动听,扣人心弦。
帝九兮握紧的手无力的松开,她从来不知道她会乐器。
她也不会告诉她。
一边,帝安悦视线落在颜栀身上,眼里的情感太多太杂。
“四姐,我好像忽然明白你为什么那么佛了”
帝流若偏过头,淡淡道:“把你想到丢出去,不是那个,是我本来不合适!”
“哦”
帝安悦敷衍的推开她的脸:“别看我”
“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
帝流若看了眼旁边的帝殷离,你学什么不好,要学二皇姐。
刚才,
“你要干什么,愚蠢”
帝安悦抓住颜栀的衣袖:“坐下!”
“好六姐,你这态度大变,九妹怪不习惯的”
颜栀抽出衣袖,难得给帝安悦一个笑,戏笑道:“不干什么,就去帮个小忙”
还没等帝安悦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
帝安悦搓搓自己的手臂,现在想起来莫名的不自在。
虽然说,她好像确实没这么好说话过。
要以往,见面就阴阳怪气一顿,给她点教训,训斥她怎么跟皇姐说话的。
不过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帝殷离随意扫过旁边的两人,病恹恹的,没什么情绪。
目光深邃的落在殿中人身上,心里冷呵。
颜小九,你倒是个烂好人。
台上,颜栀见叶槐完美收尾,笛音一转,变得激扬,上升,上升,最后落下。
周围安静一片。
“笛子不错,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