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陌染看得很不知滋味，跳上屋顶，“墨傻子，你是嫌命大活下来不好，还是嫌我没被你折磨够”
“想来气死我”
“谁要气死你”
墨归月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眉眼仍旧张扬，“气死你我又没什么好处”
“更何况，我还挺喜欢你的”
冷陌染冷静拍拍墨归月头发上的雪，然后紧挨着墨归月坐着，素来不着调的神情变得有些无措:“喂，墨归月，你刚说什么”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墨归月瞥了他一眼:“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说气死你对我没好处”
冷陌染摇头，手心有些冒汗:“下一句”
墨归月侧过身，目光落在冷陌染的脸上，他知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有多么的……神经兮兮？
“冷陌染，你有病吧”
“……”冷陌染气笑了，脸色直接冷下来:“墨归月，你好样的”
“那是自然”
墨归月抬抬下巴，俊俏的脸蛋带着几分得意，如果不是她现在受着重伤，他真想给她一巴掌。
“行，你脸皮厚，你赢了”
冷陌染咬牙切齿，气的肝疼，起身跳下屋檐，“你爱在这呆着就呆着，死了算了”
墨归月一把扯住他的手腕，“等等！”
“还有什么……”事
冷陌染凶恶的转过头，瞳孔猛地一缩。
唇上微凉的柔软酥酥麻麻，叫他心脏差点跳出嗓子。
“冷陌染”
墨归月按住冷陌染的肩，眼里有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我死不了，也绝对不会死！”
“所以你别担心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墨归月放开手，拽了下斗篷，从屋顶一跃而下，很快消失在城主府。
“墨、归、月”
冷陌染握紧拳头，指节咯吱咯吱响:“谁担心你！！！”
屋檐下，北落轻斜靠着廊柱，望着墨归月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瞥了眼后方:“你确定了？”
“自然”
颜祈安走出屋子，嘴角勾着抹极其讽刺的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要师姐”
“其他的，只要对师姐有利”
颜祈安眼里闪过一丝疯狂，阴恻恻笑道:“我只会物、尽、其、用”
……
“砰！”
树重重的倒在地上，溅起一地冰雪。
墨归月胸膛剧烈起伏，用力擦掉嘴角的血，眼神阴翳，“可恶，没想到气劲竟然退化到这种地步！”
“可恶可恶可恶！！”
墨归月狠狠打在雪地上，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染红了白色的绷带。
手指已经被冻的通红一片，痛的没有知觉。
墨归月喘着粗气，心里止不住的懊悔。
她不该如此自负，以为只要发狠练个几月就可以赶上之前的水准，却忽视了，招式再如何容易捡起，可体内的经脉就像堵塞的河流，赶不上她的需求。
“啪”
墨归月躺在雪地上，整张脸苍白的像一张白纸，自残似的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好受点。
天空如墨渲染开，一眼望不到尽头，冰冷的月光点点抛在半空中，能看到雪花纷飞，落在大地上。
雪落在墨归月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人踩在雪上的咯吱声。
墨归月动了动指尖，身体已经冻的没知觉了，可她却好受了很多。
一个人影落在她身边，看到来人，墨归月动了动唇，“狱七，你怎么会在这”
话落，墨归月闻到了狱七身上刺鼻的血腥味，血气冲天，想忽视都难。
狱七目光在墨归月身上顿了下，转过头，“主人”
墨归月瞳孔猛地缩小成一个点，反射性的坐起来，“殿下！！”
下一秒，直接愣在原地。
那人带着一身血迎着月光走来，雪蓝眸如冰琉璃般，泛着璀璨碎光，蒙上一股疏离。
墨归月太久没看到这副眸子了，久到她快忘了殿下的生父颜皇贵君是南陵的贵族。
南陵的女子小时候瞳色是黑色，随着年龄长大，黑色会越来越浅，然后在某个时间段变成这样蓝色。
南陵的蓝眸和楼兰是不一样的，前者颜色更浅，血脉越纯越浅。
这才是本来的殿下。
“殿、殿下，你怎么知道……砰！”
墨归月慌乱的爬起身，腿却无力的跌在地上。
颜栀停在墨归月面前，雪蓝色的眸子清冷的透彻，“归月，起来”
“该回去了”
墨归月仰着头，怔怔的望着颜栀的脸。
有什么东西彻底变了，虽然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可这变化赤果果的摆在明面上。
明目张胆，避无可避，无法忽视。
“……殿下，我的功力退了”
墨归月低着头:“现在的我，只会给你丢脸”
“各方面都会”
下颌传来轻微的刺痛，墨归月被迫抬起头，对上眼前人的眼睛。
“殿下……”
颜栀拂去她脸上的雪，目光清冷，声音如冰珠子落在盘子上，“归月，我宁愿你自负点”
“功力退化，是你自找的，你给我好好练，自然不会出现今天的屈辱”
“你八岁时说要跟着我，那就跟紧点，别让我停下来时看不到你”
颜栀放开她的下巴，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现在，起来，跟我回去”
墨归月咬咬牙，艰难的起身，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倒下去。
颜栀抓住她的手，把人扶好，然后松开，碰了碰她的脸，“离我远些，我身上的血腥味太重”
她的手凉的刺骨。
墨归月看着颜栀的背影，闭了闭眼，睁开之时，眼里好像多了什么。
“好，殿下”
狱七紧紧跟在颜栀身后，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见背后是一串长长的脚印，而尽头是她们的脚下。
雪静静的下着，路过的街道上一片死寂，战事刚过，还未来得及清理，横七八竖的尸体倒在地上。
墨归月甚至看到了那个她经常去帮忙的老婆婆的尸体。
每走一步，都是心寒。
颜栀从容不迫的往前，背脊如雪松般。
墨归月静静的盯着前面人的背，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到了城主府，颜栀扫了眼沾血的牌匾，踏进门，就见颜祈安坐在屋檐下，正好抬头。
“师姐，你……”
北落轻也在这等着人，但几乎是看到颜栀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强烈的熟悉感。
那个曾经让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师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