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城内，城外更加的荒凉，也更残忍得多，所以墨归月才会时不时来给老人帮帮忙。
这天，墨归月干完颜栀交代的任务后，照常来帮之前那个老婆婆，结果没见着人。
“奇怪，这大冷天的，她一个老太婆跑哪去了？”
墨归月挠挠脑袋，然后跳到一边的枯树上。
“这下视野就好多了，让我看看”
这边，北城偏地。
一个老人独坐在荒废的院子里，面容苍老，布满沟壑般的皱纹，腰背佝偻，衣衫褴褛，花白的头发落满了不少雪花。
这个小院已经荒废很久了，破旧的屋子被风吹的嘎吱嘎吱响，院子里还摆着陈旧的水瓢和木盆，不过都已经裂开了痕迹。
小院外，女子茫然的站在那里，她长的清俊，但眉眼锋利，带着股桀骜不驯，深深的长疤贯穿整个面部，狰狞面目。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姜禾肩线垂下，头发落在那处，遮住了她的脸。
……走吧。
姜禾抬起脚步，正要离开时，院子里的老人叫住了她。
老人一脸惊喜，急忙起身，“是姜老三吗？”
“老婆子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你回来，放心不下，就过来了”
老婆婆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移到姜禾面前，睁开混浊的双眼，眼角的皱纹深深的陷下去，带着泪点。
“感谢你顽强的活了下来”
老婆婆心疼你的抚摸姜禾脸上的刀疤，“不然我永远，永远无法释怀”
她的手心粗糙，凹凸不平。
姜禾打开老婆婆的手，眼神冰冷，嗤笑道:“你认错人了”
老婆婆身子一僵，看着自己这双苍老的手，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谅”
“看到你还好好活着，我……己经很高兴了”
姜禾浑身散发暴躁，眉心紧紧锁起，脸上狰狞的刀疤显得格外，“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
得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然她会疯的！
老婆婆紧紧拉着姜禾的手，神色焦急，“你别走，你听我说，我……”
“滚开！”
姜禾面色烦躁，一把甩开她，“你要发癫，找别人去，别揪着我来！”
“我……”
姜禾双眼睁大，下意识的想抓住，却抓住一片空。
“碰！”
老婆婆被狠狠甩在雪地上，头部撞到结了冰碛的石块上，殷红的血液渲染开来。
“我……”
姜禾往后退一步，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的五指不断在眼前变换，面色呆滞“我……不是故意的”
姜禾急忙上去检查，被正巧赶过来的墨归月一把推开，“姜禾你对老婆婆做了什么？！”
墨归月蹲下身抱着昏过去的老婆婆，注意到自己手心的血，抬起头，讥讽道:“姜禾，我说明明殿下说你要来，却没却没见人影”
“结果你tm竟然在这对老婆婆动手，亏你做的出来！”
姜禾手指微微颤抖，面色不显，盯着老婆婆，一字一句道:“那是她活该！缠着我不放！”
“这点小伤死不了！”
说完，姜禾沉着脸走开。
老婆婆用力抓着墨归月的手摇头，费力的睁开眼，额头上的血液不断流下，“不、不是……”
“快……快去……”
墨归月抱着老婆婆起来，打断她的话，“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
“别理那个死王八！”
这几日，雪有减小的趋势，不过此时又又大了起来。
北城这边，有一条长河，有且只有一条，这是北城百姓们唯一的用水。
所以当地人的称她为北娘河。
到了冬天，河面结冰，井里的水储蓄也不够，这北城自然而然又开始缺水了。
颜栀决定试试看看，有没有条件挖渠通水，能的话就写进流程里边。
她只提供方法，图纸，有时间可以指点，剩下就由这些难民百姓自己去做。
然而……
颜栀看着不远处的背影，拿下颜祈安头上的纱笠，将伞放在颜祈安手里然后握紧，“安安，你先回去”
颜祈安穿的暖绒绒的，还是颜栀强硬逼他穿上的，毕竟他的底子就那么好。
“不好，说好的今天一起去看冰河的”
颜祈安不悦的皱了皱眉，奶白的小脸直接塌下来，“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手感真不错，软软的。
颜栀捏捏他的脸颊，见他幽怨的盯着自己，没忍住咬了咬他的脸颊，小小的瞒足了下自己的恶劣心，眉梢带笑，“你重要”
颜祈安哼哼几下，满意了。
“我一定要走？”
声音有些委屈。
颜栀握住颜祈安拿伞的手，微微下按，伞向前倾，遮住了头，颜栀微微踮脚。
“当然，毕竟她有身为女人的自尊”
伞后传来颜祈安的低喘声，“狗屁自尊，关我什么……唔”
“不关你事，只是她可能会以为我带你来羞辱她”
颜栀声音低了些，带着点点引诱。
“……嗯”
颜祈安被颜栀磨的受不了了，抽出手转过身，眼尾潮红，唇瓣泛着水光，猫瞳湿润不已，大口喘着气。
“我答应还不行吗”
颜祈安揉揉眼睛，“师姐，你太过分了”
颜栀意犹未尽的舔舔唇瓣，眼尾上挑，歪着头朝颜祈安笑笑，“我哪里过分？”
颜祈安握着伞柄的手用力，耳朵绯红，低着头，长睫颤抖，嘀咕:“就那样这样，还咬我……”
说着说着，整个人都冒烟了，“你去看她吧！我走还不行！！”
看着颜祈安落荒而逃的背影，颜栀巧笑嫣然，“还说云雨，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等看不见颜祈安时，颜栀嘴角才拉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人，拿起纱笠带上。
姜禾在这里坐了不知多久，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上落满了雪，冷冰冰的一片。
姜禾呆呆的看着结冰的河面，恍惚不已，她这几天踌躇不前，犹豫不定，终于下定决心来看看。
可原来……已经人去房空。
那一刻，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滋味，她好像也没那么恨，因为不知所措大过仇恨。
北娘河……我就像个笑话，我连恨都恨不彻底。
姜禾冷的全身打颤，一身粗布衣格外单薄，盯着冰面上自己的脸，狰狞的刀疤就像一道烙印，时时刻刻在提醒她。
她必须恨。
可现在她心里难过的出不了声，也流不出什么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