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姬亭带着那名近视的少女,还有一干工匠,再度踏入翊王府。
惢嫣也不废话,将制好的眼镜交给那少女。
她目色涣散无法聚焦,将眼镜一架上,顿时就清明了,颇惊喜的告诉姬亭这一变化。
姬亭带来的工匠立马请教惢嫣制作方法。
惢嫣给近视的男人测了度数,制作眼镜时工匠全程看着。
她如实告诉他们玻璃镜片不太耐用。
首先是易碎、易泛黄。
现代用于制作镜片的材料并非简单的玻璃,并且比起玻璃镜片,那边更流行树脂镜片,耐摔一些。
玻璃镜片隔一段时间就得换。
可如获重宝的工匠并不关心这些,那都是次要的,他们现在主要目的就是把手艺学到手,技术往后可以慢慢摸索。
惢嫣便不多说,从测度数到取材制片,教了他们半日。
后半日则在同姬亭谈生意。
她还带姬亭去了一趟玻璃坊。
回来之后一直在谈合同。
谈定的是七三分成。
俪朝拿七成,分三成给惢嫣,年结,惢嫣可以派心腹去监督。
毕竟她只出方子不出力,能拿这个分成不错了。
她在俨朝还有自己的市场呢,玻璃铺子马上就要开业了。
光给方子还不算,惢嫣还得告诉姬亭原理,作坊各方面都有自己的作用。
坊子建不好,有方子有材料也是白搭。
那些工匠是来学习怎么制眼镜的,制玻璃的重担就全落在姬亭身上。
她并没有惢嫣想象中那么不好说话。
相反的她听人说话时的模样很认真,时时刻刻都在做思考,不明白的地方会认真请教。
受她感染,惢嫣教的很认真。
姬亭甚至亲自上手制了一块。
各个工序都没叫人帮忙,跑上跑下的忙的厉害。
当日晚上惢嫣接到姬幸来信。
问姬亭在那边怎么样,有没有贱到她。
惢嫣看着信,无奈的笑笑。
她觉着姬亭还好吧。
她如是回给了姬幸。
结果就是姬幸在幸女府板了好几天的脸色,她的小宠都不敢去邀宠了。
姬亭一连在玻璃坊请教好几天,惢嫣待在翊王府没管他。她确实需要一个心腹过去帮她理财啊……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惢嫣正苦恼着,裴鹤擎却接到俪人入京的消息,普通人他自然不会在乎,可关键是人是俪朝的皇族。
来上京作甚?
裴鹤擎在这方面向来警惕。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竟是来跟惢嫣谈生意的。
这事儿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裴鹤擎立马召了惢嫣入宫,惢嫣带了一套玻璃茶具给他,并将作坊、合作的事同他说了。
裴鹤擎不敢相信,她竟跟俪朝的皇族谈了一笔大生意!
关键是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这悄无声息的就成了功!
惢嫣还好,裴厌缺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
惢嫣觉着这是生意场上的事情,只不过对方来头比较大,是一国皇族罢了,没必要刻意告诉舅舅,没想到他自个儿查出来了。
她告诉裴鹤擎三七分成,裴鹤擎听了直摇头。
“你早说这事,舅舅就将朝中的谈判文官送到你府上去了,他们舌战可是顶顶厉害的!保准谈他个五五分成,他朝的银子就得狠狠赚,你这七三也太少了吧!”
惢嫣忍俊不禁。
裴鹤擎也想到了那一点,惢嫣在俪朝没有人,如果对方做假账把银子昧了,只给她一成她也不知道啊。
他当即联系了那边的使臣,驻俪的俨朝使臣。
这是前段时间他刚派过去的。
各朝互换使臣,相当于插入自己的眼线,俨朝现在也有其他三国的使臣。
裴鹤擎还给了惢嫣信鸽,让她亲自联系使臣,有什么该嘱咐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这简直是解决了惢嫣的一件大事。
她高兴的道了谢,提着信鸽离了宫。
回到翊王府,惢嫣刚想写信给使臣,公主府那边就匆匆来人禀报,说公主发动了!
“表姐要生了?”惢嫣一喜,放下小管笔,登上去往公主府的马车。
“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吗?”马车上惢嫣问那婢子。
“公主的羊水还没破,只觉得腹痛欲生了,便通知奴婢来通知王妃,奴婢也不知是何情况。”婢子道。
她们公主跟王妃亲近,临产第一个想到的竟不是驸马爷。
惢嫣恰问了,“将军守着她么?”
“公主想吃臻酥阁的糕点,将军亲自买去了,不成想他一出门,公主就发动了。”
惢嫣颔首,具体的还是等到了公主府再看吧。
马车停稳,惢嫣匆匆赶到裴弦月的主院。屋内没传来裴弦月的喊叫声,想必还没开始生。
褚廷英已经赶回来了,满头大汗的那叫一个急,在屋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高声问一句裴弦月的情况。
门前还守了两个丫头,坚决不叫他进去。
“褚大哥。”惢嫣喊道。
“表妹!”褚廷英瞧见惢嫣,忙上前道,“你来了正好,快快快帮我看看阿月,她们死活不让我进去啊!阿月她也不答复我的话!真是急死我了!”
惢嫣笑笑,“表姐得省着气力生产呢,产房不让男人进,当初裴厌缺也是在门口候了几个时辰,你放宽心,我进去瞧瞧。”
褚廷英应了一声,在她进屋前又将她拉住了,掏出一只油纸包,“你表姐生产前想吃糕点,你给她送进去,她要是生产没力气,就叫她吃点。”
“好。”惢嫣应着,拿了东西推门进屋。
裴弦月的情况跟褚廷英不遑多让,也是满头大汗的,不过她那都是虚汗,疼出来的。
两个产婆围在一旁,她们发现自己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毕梓珺把控全场,将该问的该看的都做了,而且十分的专业,她身上肃然之气叫人不敢打搅。
毕梓珺又掀开被褥看了一眼。
裴弦月疼的要命,只想快些把孩子生下来,毕梓珺却告诉她现在不能用力。
想必宫口还没开好。惢嫣思量着,她当初是先破的羊水再开的宫,是少部分产妇的情况。
惢嫣走到床头朝裴弦月伸出手,裴弦月一把捏住她,略艰难道,“外头在嚷什么啊小嫣儿?”
问的是褚廷英在大喊大叫什么。
裴弦月听到他的声音,脑子却不肯过滤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