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荨一愣。
有些怔然……他是什么意思？
苏荨重新站定在他面前。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苏荨也摸不透自己这是怎么了，看到楚昭临就想逗逗他，在她心里，面前的少年已经不是书中的纸片人，也不是系统口中的‘反派’，而是一个鲜活，有生命力，顽强的少年。
苏荨想让他露出更多的表情。
然而。
楚昭临根本没有看她的意思。
楚昭临将头扭过一边，冷言冷语道：“师姐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苏荨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
可楚昭临好似不愿再多说什么，收起剑鞘径直走向屋内。
苏荨看着少年毫不留情的背影，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她不明白……
仅仅是开个玩笑，楚昭临就直接走了。
少年不喜与别人肢体接触，所以“她”也算别人吗？
苏荨在院中站立许久，直到脸上传来一阵湿的触感，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满脸泪痕。
苏荨在储物戒里拿出那一柄古朴的木盒，轻轻放在石台上。
本就是准备送给楚昭临的礼物，也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他若是不想要，那便扔了吧。
苏荨转身，冰冷的面庞完全看不出来刚才她在想些什么，只有微微泛红的眼眶透露出少女刚刚不平静的情绪。
她只是一个做任务的人，完成工作才是她的目的。
对于任务对象，又何必动真感情呢？
苏荨抬步离开，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
–
【宿主……你还好吗？】
苏荨坐在屋内用笔飞速记录着什么，头也不抬道：“我有什么不好的。”
系统：……
系统006不敢说也不敢问，刚才它被苏荨突如其来的悲伤情绪冲击的瞬间清醒，明明刚才还控制不住流泪的人……现在面无表情，满不在乎。
006害怕但不敢说话。
它偷偷摸摸查询了一下宿主的心率，比他妈将死之人的心电图都平稳，情绪毫无波动。
……006更害怕了。
这时，苏荨突然想到什么：“006，查询现在楚昭临的黑化值。”
【是。】
【目标人物目前黑化值:60】
苏荨听到这话后，依旧面无表情，好像根本不在乎黑化值是怎么降下来的。
“是吗？那还挺好，继续加油吧。”
【宿……宿主，只需要降到20以下就好了。】
“好。”
苏荨慢慢悠悠地在宣纸上划拉着什么，一切确实该步入正轨了。
–
另一边，楚昭临房间中。
房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灯光。
楚昭临唇色苍白，极力压制着体内动荡的魔气。
“为什么要克制呢？”
“放纵自己吧……把你想要的东西都抢回来！”
“欲望只能被满足，克制它是没有用的。”
楚昭临摇摇头，是谁？是谁在说话？
“我就是你啊……另一个你罢了……”
……什么？
楚昭临刹那间就清醒过来了，这是……心魔？！
手边灵剑出鞘，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胸口捅了一剑。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裳，楚昭临在这剧烈的痛楚中暂时得了几分清醒。
他滑落在墙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汹涌的魔气蔓延而起，楚昭临脖颈上的花纹已经浮现，妖冶别致，青筋和花纹碰撞在一起，随着呼吸起伏。
楚昭临自嘲的笑了笑，他竟是也有心魔了？
心魔是元婴破化神时最难过的一道坎，通常只有在元婴期，经历了世间百态后才会生出，最终了悟大道，一朝化神。
楚昭临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里面不人不鬼的样子。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将苏荨关在他房间里了。
他本就是烂泥里摸爬滚打的卑贱之躯，一朝成人，竟想将天上的明月拽下来据为己有，他这样卑劣的想法疯涨，但是……现在还不能让苏荨知道。
对……还要再等等。
苏荨一定会害怕的。
楚昭临的神智不甚清醒，镜子中的人脖颈处浮现诡谲的魔纹，竟是不断蔓延开来，直接爬上了少年的脸。
楚昭临瞳孔一缩，眼睛瞬间变红，成为魔族特有的瞳孔。
镜子里的人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刚才好像是吓到苏荨了……她会不会伤心了？
低贱的魔物小心翼翼揣摩人类的情绪。
好像……刚才看到她流泪了？
刹那间，神识铺天盖地的散播出去。
苏荨在哪呢？在哪呢？
一点一点搜寻……找到了！
魔物瞳孔微微张开，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渴望……要去找她。
是……很想她。
楚昭临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门前，推不动？
哦……好像是他进来之前用灵力封住了……
为什么呢？魔物想不通也不愿去想，暴力地将房门破开。
一点一点走到院子里。
……去找苏荨。
忽然，经过石桌时有什么掉落，落下清脆的一声。
魔物不解地看着那古朴的木盒，思索许久，还是决定拿出来看看。
盒盖被缓缓推开，里面是……一把剑？
通体剑身漆黑如墨，其中隐约泛着红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凌冽寒气，剑刃呈现出一种鲜亮的血红色，好像上面刚刚沾满鲜红的血液，透露出浓烈的杀意。
魔物不由自主伸手探去，修长如玉的手指靠近剑刃，‘噌’一下被划出血珠。
魔物眨了眨眼，这红色的……好像在哪见过。
是……苏荨吗？然后呢？
……苏荨……苏荨！
楚昭临猛然回过神来，眼底红色褪去，生生呕出一大口鲜血，魔纹也逐渐消退下去。
楚昭临刚才强行破开自己的灵识，环顾四周。
刚才他竟然让心魔夺走了意识？
现在的心魔还只是心智不成熟的魔物，只是想向着欲望靠近。
若是以后……楚昭临不敢细想。
他第一次后悔做了修魔这个决定。
楚昭临看着石桌上那把气势威严的剑，是……苏荨给他的。
他心下一阵慌乱，那苏荨呢？
她走了……
不行，不要离开他。
楚昭临才想迈步去找苏荨，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狈，这样……会吓到她的。
少年想了想，还是回房换了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