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神女庙的大门口，司佑锦再次抬头看着这漫天的飘雪。
“把伞收了吧。”司佑锦吩咐齐佩煊。
齐佩煊收起了伞。
司佑锦走到了雪地里，抬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却没有融在司佑锦的掌心，看着掌心中的雪花，司佑锦唇角微扬。
齐佩煊见司佑锦展开笑颜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想到什么了？”
本以为司佑锦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才会露出笑容的齐佩煊还抬手将司佑锦耳边的一缕秀发绕到了耳后。
可当司佑锦转头看向齐佩煊的时候，齐佩煊就愣住了。
那漂亮的桃花眸眼尾泛红，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在看向齐佩煊的那一刹那，那泪水如同珍珠一般坠落，砸在了齐佩煊的心间。
那蓄着泪的眸子就那么朦胧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齐佩煊赶忙凑上前担忧的问。
只是一滴眼泪就叫齐佩煊乱了阵脚。
微微抬手想要为司佑锦拭去泪水，可又怕自己的动作弄疼了面前的人儿。
脸上全是满是慌乱和无措。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还是哪儿疼，告诉我好不好？”齐佩煊微微弯了身子，看着面前的司佑锦，语气温柔。
眼泪一滴又一滴的坠落，司佑锦微微抬起手，手都在颤抖。
齐佩煊看着司佑锦颤抖着抬起手，担忧得想要牵司佑锦的手，却又怕自己弄疼了司佑锦，“怎么了，是手疼吗？”
司佑锦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手摸上了齐佩煊的脸颊，拇指不断摩挲着齐佩煊的脸颊，眼泪却一滴一滴的往下砸。
齐佩煊手抚上司佑锦摸着自己的手，“怎么了？瑾璇？”
“你······”
司佑锦唇瓣发颤，不断地摇头。
齐佩煊眉头微微蹙起，眸子里带着疑惑和藏不住的担忧，“怎么了？”
“你······”司佑锦抽回了手，眸子里满是痛苦之色。
齐佩煊看着司佑锦，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佑锦闭上眼睛，咬破了唇瓣，才睁开眸子看着面前的齐佩煊，“你······”
“你，不是······”司佑锦摇着头，拳头微微捏紧了裙摆。
哽咽着坚定了自己所怀疑的事情，半晌才开口：“你不是我的佩煊。”
面前的齐佩煊皱了皱眉，“怎么会，我就是佩煊啊，瑾璇，为什么这么说？”
齐佩煊说着想要靠近司佑锦。
司佑锦摇了摇头，见齐佩煊要靠近自己不断地后退，“你不是，你不是我的佩煊。”
“怎么会呢？我真的是······”齐佩煊想要解释。
司佑锦苦笑着摇头，不断地后退，看着齐佩煊不断地后退，“别靠近我了……”
“算我求你。”
司佑锦哭着，此话一出齐佩煊也停下了脚步。
就站在那和司佑锦保持着距离，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司佑锦。
眸子里划过一丝哀伤。
司佑锦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着，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就这样看着面前的人。
“像，你和我的佩煊，太像太像了······”
“像到，我都要分辨不出来了。”
“可是，可是······”
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司佑锦不断地后退，一直到脚下一滑，摔坐在地上，却也还是摇着头，不断地否认着。
“再像······也不是。”司佑锦垂眸，泪水砸在自己的衣摆上。
而此时齐佩煊看着面前的司佑锦面露不忍，看着司佑锦后退着摔在地上更是心都要碎了。
心疼的看着地上的司佑锦，他想上前扶起自己的小锦，想拂去她身上的雪。
但他现在不能上前。
自己的小锦很聪明，一早就看出了自己留下的破绽。
齐佩煊，你该高兴才是。
司佑锦缓了一会才抬头看向面前的齐佩煊，吸了吸鼻子，呼了口气。
自己身为千面殿殿主从来没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伪装。
而且就算是伪装，除了自己怀疑的那一点点疑惑外。
其他的，只能说，他就是齐佩煊。
所以，司佑锦一开始脑子里就有两个声音不断的争执。
他是，亦或者，他不是。
做足了心理准备，司佑锦咬牙开口问：“所以，你到底是谁？”
“我是佩煊，我是齐佩煊。”
齐佩煊认真的回答着司佑锦，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齐佩煊看着司佑锦，温柔的笑着。
那一双明目中从爱上面前的人开始，盛的一直都是爱意与温柔。
嗓音依旧温柔，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为什么说我不是你的佩煊呢？”
他浅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爱人。
司佑锦站起身轻轻笑了笑，呼了口气，抬手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痕。
“我的佩煊只有在初识的时候喊过我瑾璇，后来，他只会喊我小锦。”
“因为，是小锦，也是小瑾。”
“我的佩煊他不会拦着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他只会支持我，辅助我，细心的给我收拾可能造成的烂摊子。”
说到这，司佑锦就回忆起了齐佩煊和自己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呈一个辅助的状态出现。
抬手他会递长枪，砸坏东西会跟在后面赔银子，迈开步子他会知道下一步走哪。
何其默契。
这些年一点一点磨合到甚至不需要任何交流，都可以配合的很好。
司佑锦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我的佩煊，不会把许下的愿望告诉我。”
那次第一次去寺庙祈福，那无字的红绸，却满是他的愿望。
他说的，真的是想写上红绸的愿望吗？
司佑锦无奈一笑。
“以他的习惯，肯定会逗我，藏着掖着······”
“生怕······”
说到这司佑锦声音都在发颤，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却努力的扬起一抹笑，面对现在在面前的齐佩煊。
“生怕他的爱意让我有一丝一毫的困扰和负担。”
齐佩煊闻言，眼眶也微微泛红。
却还是带着温柔的笑看着司佑锦，眸子里依旧是那藏不住爱和温柔。
“所以，你到底是谁？”
问出问题却又反驳自己。
“可是，可你，你又太像了。”
“所有的，所有都······”
司佑锦蹲下身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不断地反驳着对方。
他是，但他和自己的佩煊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不同。
齐佩煊轻轻笑着，呼了口气，慢慢的迈开步子，走到了司佑锦的面前蹲下。
像以前一样抬手揉了揉司佑锦的脑袋。
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轻轻笑了笑，柔声的开口：“只要不是身子不舒服就好。”
司佑锦闻言震惊的抬头看着齐佩煊。
为什么开口是这话······
他就是自己的佩煊吧？
是吗？
是。
此时，脑海中所有的疑虑彻底消失，只有无尽的嗡鸣声——
他，就是自己的佩煊······
“小锦，我就是佩煊。”语气平淡而又温柔。
“但是，正如你爷爷所说，这里是梦。”齐佩煊笑的温柔。
齐佩煊叹了口气，“只不过，对不起。”
“原谅我有些贪心，想要多陪你一会。”
说到这，生怕司佑锦不信一般，再次强调：“真的就一会。”
齐佩煊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挠了挠头，苦涩的笑了笑。
“但我知道，我不能让你一直陪着我。”
“可我又想满足我这一点点的私欲，多陪你一会会，就一会会。”
齐佩煊眼睛亮亮的，嘿嘿一笑
“我知道我不能留住你，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无奈的笑了笑，语气略带着些玩笑，“没想到，小锦太聪明了，哈哈。”
“比我预想中的要快。”
“我也看出来了小锦在第一次我唤你时便发现了异样。”
努力的想要扬起笑脸，泪水却不受控的从齐佩煊的眸子里落下。
顺着齐佩煊的脸颊滑落。
司佑锦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齐佩煊，他依旧笑着。
“小锦是天下人的小锦。”
“是我太贪心。”
“对不起。”
“我太贪恋和小锦在一起的每一秒时光，但我也知道，我不能拖着小锦。”
齐佩煊不断的抬手擦泪。
司佑锦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齐佩煊，红着眼眶。
手不甘心的攥起一个小小的雪球砸在了齐佩煊的衣摆上。
齐佩煊被砸，微微愣了愣，看向司佑锦。
四目相对，两个人宛若从前一般默契的笑了。
笑的灿烂却又带着说不上来的悲怆。
司佑锦哽咽的开口：“所以才会喊我瑾璇，所以才丝毫不遮掩······”
齐佩煊笑着回：“对不起嘛，我想不到其他露出破绽的法子了。”
“你偶尔笨一点嘛，干嘛那么聪明，看破的那么快……”
说着怪罪的话，语气却更像是在撒娇。
司佑锦只是不断的骂着齐佩煊，坐在地上不断的抬手轻轻捶着齐佩煊的手臂。
“笨蛋，笨蛋，笨蛋……”骂着骂着眼泪却抑制不住的往外逃。
齐佩煊听着司佑锦骂自己，也不恼。
雪地里传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只见司归无扶着许瑶，司卫牵着王姝柔和司翊还有司昀一起出现远远的看着。
齐佩煊看向几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了眼天空，苦笑了一下。
“小锦。”
再次轻唤自己爱人。
司佑锦看着齐佩煊。
“下辈子，我想自私一点，要你只做我的小锦。”
“好不好？”
齐佩煊带着笑，温柔的笑着，等待着司佑锦的回应。
只此一瞬，司佑锦就慌了。
司佑锦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
但很快反应过来，立马调整了姿势跪坐在地上抬手攥住了齐佩煊的衣袖。
“这辈子，不可以吗？”
她明明知道答案，在他说出那话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答案，但是她还是问了出来。
齐佩煊抬手为司佑锦擦去眼泪，“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司佑锦低下了脑袋，手也微微松开了一些。
但只此一瞬，手再次死死的攥紧了齐佩煊的衣袖。
她在想，想自己哪里没做好，还是做的不够好。
“我……我明明，明明把你背上了神女庙的。”
“她是神女呀·····”
“我还采了雪莲的，雪莲，我摘给她了的，我……”
“他们，所有人，别人都，都说，七日还魂……”
“传言都说……”
仔细回想了后。
死死的攥着齐佩煊的衣袖，“没有七日的才对，没有七日啊。”
“明明传言都说……”
也就是说到这的时候司佑锦哽住了。
是啊，传言。
智者言传言不可信，可偏偏总有愚者深信不疑。
她又何尝不知传言不可信？
不知真假的传言却让自己的挚爱也有了那么一丝丝生的希望。
自此宁为愚者。
司佑锦低着脑袋，手却怎么也不撒开。
“小锦，放手，好吗？”齐佩煊带着一丝哄诱。
司佑锦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闹小脾气。
倔强的摇头，怎么也不撒手，第一次任性的开口。
她眼泪横流，倔强的开口，声音沙哑微微颤抖，“那就不要醒了，这不是我的梦吗！那我不要醒了！”
齐佩煊只是静静的看着司佑锦，没有说话。
司归无此时正准备开口却被许瑶拦住，许瑶摇头。
司归无看着许瑶摇头，再看司佑锦，眉头紧蹙。
司家人，没有资格再次给司佑锦戴上枷锁。
司归无明白许瑶的意思，所以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