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岩其实欢迎邢云舒这样的质疑，喜欢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邢云舒的担心，也确实有道理。这种事情不是可能发生，而是必然会发生。
“邢书记的问题提得好，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我们的解决办法，就是事先把苹果买下来，钱包含在门票里面。观众们喜欢吃，那就吃吧。吃光了最好，证明咱们的苹果好吃。”
“要是有人不仅吃，还想带走怎么办？”
“带走也行啊。在果园里随便吃，吃的也是有限的，带走就要交钱，参照采摘园的方法处置，咱们再挣他们一次钱。”
“门票已经挣了一次钱，再卖苹果挣一次钱，是不是有点儿黑心了？”
工商局长问道。
罗岩指责市场管理混乱，商贩赚黑心钱。但是人家只赚一次，你这家伙竟然赚两次，似乎比商贩还黑呢。
“这怎么能叫黑心钱呢？咱们也不说苹果钱已经包含在票价里面，外人谁知道？你吃行，农民伯伯认了。但是你个城里人吃完了还要带走，就太不讲究，要你个本钱不过分吧？到时候不用咱们说，观众就会有人帮咱们说话。”
“要是没有观众帮咱们说话呢？”
“怎么可能没有？你们工商局派几个人，脱了制服，混进观众之中，不就是咱们自己人嘛。”
“你的意思是派奸细？至少也是托儿。”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咱们自己人的目的，是掌握观众动向，进行舆论引导，避免发生失控场面。经过引导，让观众高高兴兴掏钱买苹果。这个苹果跟一般的苹果不一样，是世界顶级歌星演唱会现场的苹果，被歌星开光的，加持了歌星光环和能量的苹果，有纪念意义。拿回去之后，可以跟别人炫耀。那些小布尔乔亚最喜欢的，不就是显摆么？”
“咱们给他们提供了这样的苹果，让他们高兴，有成就感，收点儿钱过分么？一点儿也不过分。从李书记、刘市长到各位，再到我这个小虾米和枫林全体人民，为了让游客们玩儿的高兴，开完大会开小会，顶风冒雨，呕心沥血，辛辛苦苦的，总不能让他们白嫖吧。”
“白嫖是什么意思？”
哎哟，这个场合说这个，似乎不太合适。虽然当中很可能有人干这事儿。
“这个嘛，公安局何局长知道。”
“我也不知道，还请罗组长解释一下，我们也好学习学习。”
你也不知道？
也有可能，现在还没有这个说法。
“哦，这是民间瞎说的，意思就是找了小姐不给钱。这不是好事儿，你们还是不要学为好。”
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何局长急的脸红脖子粗。
“喂喂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学习那个词儿是什么意思。”
气氛活跃起来，让大伙儿乐了一会儿，刘长河敲敲麦克风。
“好啦，转入正题。罗岩这个主意，我觉得可以考虑。但是我有个疑问，苹果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不论斤卖，论个儿卖，一个苹果10块钱。”
“一个10块钱，太黑了吧？这不是宰客么。”
一斤苹果，顶多2块钱，寻常也就一块来钱，你竟然一个苹果就卖10块钱。
你总说不让宰客，可是到了你这里，宰得比谁都狠。
“邢书记别着急，我这个苹果跟别人不一样，上面是有字的。什么字呢？比如说席琳·迪翁枫林演唱会纪念，迈克尔·杰克逊枫林苹果园演唱会纪念之类的字样，可以是英文的，也可以是汉字的。”
“你能写字，别人也能写字，凭什么花10元钱买你一个苹果？”
“这个字不是写上去的，也不是印上去的，而是自然长出来的。具体的办法保密，在这里不方便说出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罗岩说的方法也不神秘，就是在苹果生产期间，在上面贴上字，遮挡光照。成熟之后，遮挡部分就自然形成了字和图案。
这种方法还可以引申开来，比如贴上福、禄、寿、喜、财等字样，目的就是凸显独特性，提高售价。
比如在苹果贴上一个迈克尔·杰克逊的画像，那些歌迷们会不会花10元钱买一个？很多人会买。
不买也没关系，当普通苹果卖嘛，不过是少赚一点儿而已。
这种情况，可跟宰客没关系。
说完了苹果园音乐会，罗岩又举了海滩狂欢节的例子。
枫林有120多公里海岸线，除掉一部分滩涂，至少有六七个地方可以开辟成海滩浴场。在海滩上举行露天音乐会，舞台搭在海里，观众在岸上观看，光着脚，随便浪，脱掉伪装，释放野性，放纵一把。
“前面的苹果园音乐会的一个目的，是推广枫林的苹果，把枫林苹果或者草莓、黄桃打造成名牌产品。海滩狂欢节的背后目的，是推广枫林的海洋浴场，游乐园，吸引游客。”
“从文娱开始，体验浪漫枫林，到发展旅游产业，最后推动经济发展。文化娱乐是出发点，发展经济是落脚点。概括起来，就叫做文娱搭台，经济唱戏。”
“好，精彩！”
刘长河带头鼓掌，接下来掌声连成一片。
罗岩把道理讲透了，思路讲清楚了，众人听懂了。
从罗岩讲总体方案，到进行讨论，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也该结束会议了。
最后，由李诞进行总结发言。
首先对罗岩高度肯定，接着要求各地区各部门开始行动，查找自己存在的问题，进行整改。最后要求领导小组近几天拿出最终方案，年前就发文，节后上班就开始实施。
这次会议的效果很不错。统一思想的目的达到了，没有人表示反对。
对于存在的问题，也没有人出来否认和推卸责任，互相指责。
同时也改变了人们的认识，就是不再认为这就是唱歌跳舞的轻松任务，随便就能应付过去。意识到这其实是个艰难的任务，如履薄冰，不敢懈怠。
当然，也有人未免有些失落，那就是马清秋和张静两人。
两人其实应该唱主角，今天的会议，应该是她们两人，至少是其中一位站出来，充当罗岩的角色。
但是两人今天几乎就没有说话的机会，李诞和刘长河反倒指定罗岩来唱主角。这表明，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思路不清，讲不明白，李诞和刘长河对他们没有足够的信心。
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在这场大戏中，两人很可能被边缘化，甚至可能出局。
这么大一场盛会，举全市之力参与，赞助就达一个亿。文娱之旅，浪漫之都，文娱搭台，经济唱戏。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音乐季活动，而是上升到了旅游业和整个经济层面的一场大戏。
其中隐藏的名利和升迁机会，人们都能看到，一定会有人动心，想参与其中。
虽然领导小组和办公室的人员的名单已经确定，但那是以前，人们还都不看好这场活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所以，临阵换将，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