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机早就没了电，关机了，陆彦深执着的给她拨，一直拨到她关机，她一个都没接。
温卫明看着面前熟悉的人，想喊她，又有点局促。
直到温景走了些距离，他这才跟上去，缓缓开口，“温景……”
喊出这两个字，温卫明已经是面红耳赤。
六年前他还什么都不懂，都没开始正式打理家里的事，玩似的，东一趟西一趟的，顾着吃喝玩乐，花天酒地。
温景的事到他这里，也就是温东来的一句话：当年抱错了，楚楚才是你妹妹。
“温景呢？”
“回她亲生父母那边去了。”
温卫明心里尽管有些抗拒，但那时年轻，这件事远超他的能力范围，偶尔看到周楚楚哭闹时会想起自己之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妹妹。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了，也想过私下联系，但周楚楚在家里闹得厉害，好几次闹着要去死，把温东来和赵思吓得彻夜不眠，守在她房间外头。
火车站人多，温景饿得头昏眼花，甚至都有点耳鸣了，根本没有听到温卫明无力的一声。
温卫明呼吸一紧，又喊了一声，“温景！”
他加大了分贝，温景这才听到，回头看了他一眼。
像是隔着很长的一段路程，明明近在眼前，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温景睁着大眼睛，温卫明则是紧张得觉得手脚发冷。
温景没想到过会再次回来和他们重逢。
她拿到通知书走在路上准备去告诉陆彦深的时候，大概幻想了一下，就算是见到了，也客气一下算了。
但听到了陆彦深那些话，遂想起六年前，她不明不白的，仅仅用一句话就被打发走，她的情绪还是有些微妙。
见她没有称呼自己，温卫明主动道，“我问了老三，他说你今晚到。”
“我是来接你的。”
“谢谢。”
温卫明跟在她身后，想去拿她的背包，主动说道，“我来吧，给我吧。”
“不用了，太客气。”
“我来。”
温景没有给他，只是低着头走路。
过去还小，相处很随意，现在一下子都大了，温卫明以为过会儿就会好，事实上到了车里，两人也没有什么话。
直到开了一段距离，温景主动问，“为什么会摔跤？”
“我也不清楚，爸从楼梯上摔下来，当时没人看到。”
“醒了吗？”
“没。”
“我去医院。”
“好。”
温卫明从始至终没机会跟温景聊点别的，她看起来跟六年前没多大区别，就是比六年前瘦一点。
走之前还有点婴儿肥的，现在是一把骨头。
面上依旧是稚嫩的，以至于温卫明跟她一起进电梯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陆彦深怎么下得了手。
如果让他出现在他面前，他手痒得厉害，可能忍不住会想打他一顿。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温东来的病房外，护工端着一盆水出来，赵思一手托腮，眉头紧锁。
床上的人身上插着管子，温景无法将他和记忆中的父亲联想到一起。
“妈，你看看谁来了。”
赵思听到声音，转头往外看。
走廊的灯光是亮着的，也让她清楚的看到了外头的人，她连忙起身，“小，小景！”
“妈……”
温景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走进去看到床上只有一口气的父亲，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哪怕她半个月之前能到苏城，她都没有这么难过。
——
六年的分离改变了太多事。
赵思心情很低落，家里称得上一团乱。
赵思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眼泪汪汪，想说点什么，却只是安慰她。
终于等到温景缓过劲来，赵思问她，“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好。”
“我跟陆老三的母亲打过好几次电话，她是个很好的人，对你应该不错。”
温东来病着，温景不想说那些令人扫兴的事。
“爸现在是什么情况？”
“摔跤是小事，主要伤到了脊椎，引起了一些并发症。”
“孩子呢，怎么没带回来，你爸经常跟我聊，上次你的信我们收到了，我们寄回去的你收到了没有？”
温景收到了，不过是在李明君的那个红色盒子里收到的。
她在火车上就一直在反复看那些信，仿佛能够想象到赵思的心情。
那一刻，她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想回到父母身边。
陆彦深跟温景几乎是前后脚。
温景不愿意离开医院，要跟赵思一起守着，而温卫明也当着赵思和温景的面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切真相水落石出，我会把周楚楚赶出家门。”
“妈，你信我，不要再相信她。”
“你爸爸现在昏迷不醒，你不能这么做。”
赵思确实更喜欢温景一些，但这件事是真是假，她没有定论。
温景一眼不发，看出了赵思眼中的不舍。
六年养条狗也会有感情了。
或许她不回来才是对的，可是周楚楚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她怎么能甘心。
这次就算是要走，她也要理直气壮的走。
“妈，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可以听妈的，等到爸身体恢复了再做决断。”
赵思看了温景一眼，“小景，不是妈妈不着急，而是楚楚她……”
六年前他们着急让一切回到原点，没有顾及温景的感受，现在尚且不清楚两个女儿的情况，赵思不愿意再让闹剧发生。
“我明白。”
走廊上，温卫明对温景说道，“我会尽快把她赶出去，这些年你受苦了，妈现在因为爸的事腾不出身，你知道她的性格……”
“你不用着急把她赶出去。”
“你……你不介意？”
“介意，但爸现在病了，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彦深说鉴定结果出来也就在半个月之前，半个月之前爸爸碰巧从楼梯上摔下来，鉴定报告是你去做的，会不会在结果出来之前，医院有什么人给爸爸打过电话？或者他知情？又或者，周楚楚那边知情？”
这个温卫明倒是没有注意。
“你的意思是……”
“太巧了，我不信有这么多巧合。”
温景说道，“现在赶走周楚楚容易，但要想搞清楚爸爸摔跤的真相不容易，与其让她跑太远，不如留在眼皮子底下。”
温景抬头，看着温卫明，“无论我是不是温家的女儿，是不是你的妹妹，爸养我一场，对我有恩，在我心里他始终是我爸，他出事的真相我要查清楚。”
“贱人，你就是想赖在这里不走！”
周楚楚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像是闻着味儿似的。
“哥，你看爸出了事故意叫来外人挤兑我，吃相不要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