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功只好坐下，往嘴里塞了一个馒头。
熊华站在原地有点尴尬，只好凑上前去，“招娣……”
陆招娣也不理她，李明君往墨墨嘴里喂了一勺子饭，“钱呢，你大姐那边的就算了，沈英那边的什么时候还？”
“妈，我正在想办法撤出来，没有那么快。”
李明君将碗扔给陆成功，“你是个貔貅啊，只进不出？”
“给你的钱就没有出得来的，你这身西装都是从我厂里拿出来的，你跟招娣的钱都在哪里去了？”
熊华被骂得脸色当即就黑了，强压着情绪，“妈，我也是想多赚钱，各个行业都试试，万一赚了，我们就铆足了劲往一处使，钱不就来了吗？”
“不是那块料就不要做生意，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心态不行，你不适合做生意，你不听，你这些年投进去那些钱，脚踏实地过日子攒起来吃利息都比你做生意强。”
熊华低着头，面色有些难看，“沈英的钱你不还，你有钱买这些，谁要你买这些东西了？”
熊华涨红了脸，看着陆招娣，陆招娣却故意没看他。
这些年为了熊华几次三番跑来娘家要东西，她都感觉自己像个贼一样。
尤其是上次拉下脸去找沈英借钱，她亲眼看到沈伯伯的脸色特别难看。
她陆招娣，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
“妈，我需要些时间。”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年前不把沈英的钱还上，你跟招娣就离婚吧，正好没孩子，该算的清清楚楚的就怎么算。”
“妈，我是真的爱招娣，我没了招娣不能活的。”
熊华一听，当即就要哭出来了。
李明君看了他一眼，冷笑，“你当年给我跪着也是这么说的，绝对不让陆招娣吃苦，真心爱她，让她过得比在娘家过得还好，你看看现在。”
陆招娣不说话，温景看她眼眶有些红，显然也想到了和熊华夫妻多年的日子。
“妈，你就别为难我了。”
“你让招娣到娘家到处借钱，你是不是在为难她？你可真厉害啊，我们家招娣成了你的摇钱树了！”
陆成功见李明君越说越过分了，“那个，熊华，无论如何，沈英的钱。”
“有你什么事？”
陆成功本来是站起来了，只好又老老实实的坐下。
“这几年做生意难。”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钱还在里头，你舍不得撤出来。”
熊华面色微变，李明君又道，“我让老三打听过了，你囤的那些传呼机根本没人找你买，时代在变，现在好多厂里电脑都用上了，你屯在那就是等人家给你淘汰，你不亏钱谁亏钱？”
“过几年肯定值钱。”
熊华坚信传呼机这个行业能赚钱，只要多囤，以后买的人肯定越来越多。
商场供不应求，他这边就可以接着高价卖了。
“我就问你，沈英那边的钱能不能还上。”
陆招娣站了起来，“熊华，你跟我不是这么说的，你跟我说你想找人在镇上修房子，我这才答应帮你借钱的。”
“房子，谁家没房子？房子有什么用？”
熊华没忍住，当着李明君的面直接反驳，“老三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房子那么赚钱，他怎么不去多修几套房子？”
“你照老三比还真是差远了！”李明君不悦道，“房子再不赚钱也比传呼机赚钱，你屯了那么多，花了那么多钱，你现在低价卖出去还能勉强回个本，你在到后面，谁知道……”
熊华低着头，咬了咬牙，“我知道，你们就是瞧不起我。”
“老三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能耐的，到我这里就是不行。”
陆招娣被他气得发抖，“我要是知道你囤那么多破机器，我根本就不会帮你去借钱，你这个骗子！”
熊华被骂得一点自尊都没有了，转头就要走。
陆招娣骂道，“老三就是比你强，我弟做什么都做得成，不像你傻乎乎的做什么都不行！”
陆招娣拿起桌上的碗朝着熊华扔过去，熊华抱着头往后躲了躲。
整张脸都青了，“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沈英的钱等我把那些货卖了我一定会还的。”
“爸妈，我今天就把话说在这里，我一定会赚钱。”
熊华说完后转头就走了，陆招娣追上去，被温景和李明君拉着。
“你给我回来，你把沈英的钱吐出来，熊华！你给我站住！”
熊华拿不出钱，急吼吼的先走了，陆招娣气得眼泪直冒，“强盗，骗子，简直就是骗子！”
看着陆招娣气得直哭，温景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什么他都听，这几年背着我搞这样投资那样投资，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
“我根本就不在乎他赚多少钱，够花就行了，谁要求他一定要赚多少钱……”
温景午饭后李明君朝她使眼神，让她回去学习，温景一直学到了傍晚。
陆彦深在林场加了班回来，温景说起今天发生的事，“二姐欠沈英的钱怕是还不上了，好几万。”
陆彦深意料之中，温景叹了一口气，“囤传呼机真的很赚钱吗？”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只是一个通信工具而已。”
温景应了一声，“我说要是赚钱，那我也囤点。”
“这几天跟陆招娣呆久了，你怎么也变蠢了？”
陆彦深话到嘴边，笑道，“你想想，熊华的点子真要是大用，这么多年做生意怎么还在到处借钱？”
“说得也是。”
——
屋外一片黄泥巴地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雪化后融进泥浆，被行人踩来踩去，已经是狼藉不堪。
一辆车停在不远处，陈尧跟着陆彦深一起，只到了门口的位置，听见他说，“你在这等我。”
陈尧点头，脚步就到了门口，看了一眼脚底的泥，退到边缘有草的地方去。
周志强大早上的酒喝多了，红着脸坐在屋内，陈碧琼一边骂一边在院子里洗衣服。
“你也帮帮忙，还想让我生二胎，你不帮忙我累死了，我能生出二胎吗？”
右手边又一个大粪坑，摆着两个还没倒掉的尿桶，泥巴墙刷了一层白灰，掉了一地墙皮。
“我要你干什么？”
周志强骂她，“我要你就是让你洗衣做饭，在家干活生孩子，你要是不做那我不如一个人。”
陈碧琼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洗衣服，“我真是瞎了眼。”
“你说什么，我才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生了个赔钱货！”
“妈的！让你去要钱死活要不回来，看你就来气！”
“谁知道她现在这样，还不如留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