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儿子抹眼泪，杜良给他递了一张纸。“师傅，别装了，林二谦摆明了不想认你。”那小子精明着呢，前几天就已经断断续续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主动要求见许队，将他能够想起来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虽然他的记忆还有些混乱，但是每一天都在恢复。”因为血块去除了，他才能想起幼时的事，也正是因为记忆一天比一天清楚，他才会睡得不安稳，惊恐害怕，夜夜难安。
“我看林一和也没在他面前装可怜，你要不要反思一下自己？”仔细想想，也难怪林二谦排斥师傅。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个爸爸对于他而言，似乎只是一个被称为爸爸的陌生人。也难怪林二谦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某些方面，师傅是造成姬灼华死亡，两个孩子失踪的推手。如果多重视一点姬灼华，如果他更信任一些姬灼华，或许他们一家不会分崩离析。
“师娘跟你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了两个，你觉得咱们的这些事，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杜良伸手，将烟从他手中抽出。“林二谦气管不太好，你别在这里抽。”小孩在餐馆一边工作，一边借住的那一年，被厨房的油烟熏坏了气管，闻不了烟味，一闻就咳嗽、喘。
林阮明不是不信任姬灼华，而是太过于自信了。自信能有安排好她的一切，自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他不顾她的抗议，自顾自的将她送了回来。他不是不知道姬灼华在玉石雕刻上非常有才华，也不是不知道她在玉石雕刻界是赫赫有名的雕刻家，千金难求。只是他太自信了，自信到有自己在，姓姬的那一家不敢动她和儿子。也因为太自信了，他认定姬姓一家与灼华流着同一种血，他们便是再贪婪，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他太自负了，高看了血缘，也高看了姬姓一家人。
杜良拍了拍林阮明的肩膀，看了一眼室内，“慢慢来吧。”
杀死姬灼华的女人就是真正的隗葵。她从十五六岁就开始整容了，一张脸，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一丝影子。她杀死了姬灼华，杨三、七七与武四格，选择了隐瞒。
隗家在印尼多少是有些势力的，在燕窝行业，算不上数一数二，却也是占一席之地。
印尼被称为千岛之国，拥有茂密的雨林、湿润纯净的空气、清澈的河流，为金丝燕及其它雨燕类提供了优越的生长环境和丰富的食物，所产的燕窝唾液酸含量高，营养成份丰富，品质最为出众。
隗家在印尼做燕窝生意已经七八十年了，从一个小小的工厂，做到了今日的中型企业。打着他们公司标识的燕窝，销往全世界。
夫妻两人，看着被关在精神病院，没有一丝曾经影子的女儿，心里百般滋味。说不上喜悦，反而有一些嫌弃。这一丝嫌弃，被他们压在了心底。
一封挂号信寄到了警局，发件人是青少年恢复中心。
这是七七死前交给他们的，让他们在一月二十二号寄出去。
一月二十二号，是自孤儿院之后，七七又一次遇到隗葵的日子。
两人重遇的时候，七七已经十八岁了，刚考上大学，用着隗葵的身份。当时的隗葵住桥洞下，破衣烂衫，被一个拾荒的老太太用一根铁链拴着。
老太太并不知道她叫什么，从哪儿来的，捡到她，也不过是看她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疯疯癫癫，看着可怜，给她一口饭吃。
之后，七七就将她们接走了。她们被她安置在了一间疗养院中。几年后，老人去世，隗葵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但是她不记得她是谁了，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随同漫画的是一份身体检查的报告，以及一份心理诊断的证明。
真正的隗葵，也就是这个整容女，被某个人囚禁了多年，在她疯疯癫癫毫无价值后，将她丢弃。她与七七重遇，七七照顾了她几年，多次整容，成了如意。
如意。是她们共同的期望，可事事却总不能如意。
漫画的最后一页上是一间破败的诊所，诊所下写了一行字：整容，是为了将她变成另一个人。只有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才能活着。
“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手里有证据？”可如果她有证据，又怎么会被放出来。“除非，她压根不是被放走的，而是逃出来的。”带着某些证据。
被关在看守所的潘逸影要求见江鹤卿，江鹤卿拒绝了，他一眼也不想看到她。至于她的奶奶和父亲，最近搭上了司家与栾睦言，又找好了代孕的女人，一次性找了两个代孕母，移植了四枚胚胎，只等怀孕了。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了她，随随便便给她找了一个律师，给她在看守所的账户中存了些钱，便当切断了与她所有的关系了。
几十年的疼爱，如镜花水月，说没就没了。既残忍，又冷酷。
“是她让我杀了她的，是她让我杀了她的。”潘逸影在监舍里大吵大闹，看守所联系了G区，小张专门去找了江鹤卿，两人一起去看守所见了她。
潘逸影在看守所呆了快一个月了，她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了太多了。进看守所之前，江鹤卿一直在刺激她、精神控制她，让她暴饮暴食，每天多次暴食催吐，还不给她看医生、吃药。现在在看守所，每天定时定量，按时吃药，已经没有了枯败感，脸色也日渐正常起来了。
“你承认了‘隗葵’的死和忻忻的差点被卖，都是你做的。”小张看着她，“是你杀了她！”
潘逸影不停摇头，“不，不是，不是我。”
怎么能算是她杀的呢，明明就是她说，她说，你杀了我吧。
“她让你杀了她？”小张满脸的不信，“怎么可能。”她还有忻忻，她怎么可能会去死。她死了，忻忻要怎么办。她比谁都清楚自己与杨三很危险，她知道，除了自己，将忻忻托付给谁，她都放心不下。“你说是她自己找死，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早就订好了去美国的机票，买好了房子，甚至为忻忻提前找好了老师？”一个想要死的人，怎么会一直查要搬去美国定居的事情；怎么会一直在找家庭教师，并且一个个的询问、视频面试；一个想要死的人，又怎么会开始一点点交接青少年恢复中心以及基金会的工作。
她怎么会想要死，她分明就是想要躲开这里的一切，隐姓埋名，不会那个幕后黑手找到。
可惜，她躲过了幕后的黑手，却没有躲过她的利刃。
潘逸影敲着玻璃，整张脸都扭曲了。她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狱警都差点钳制不住她。她不停的叫喊着，“是她让我杀了她的，是她让我杀了她的，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潘逸影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谁都不相信她，为什么奶奶、爸爸要对她不管不顾，为什么江鹤卿又这么恨她。
那一天晚上，明明就是她跟她说的。她说，“我就在这里，只要你杀了我，你就能得到江鹤卿了。你清楚的，我活着一天，江鹤卿一天就不会接受你。只要有我在一天，只要有忻忻在一天，他就不可能把心放在你身上。”
明明就是她把刀塞入她手中的，明明就是她握着她的手，刺下第一刀的。她明明只刺了她三刀，一刀在腹部，一刀在大腿，还有一刀，因为她害怕，只是划伤了手臂。明明都不是致命伤，为什么她会死。
“证据确凿，她跑不掉的。”杀警，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了。隗葵的死亡现场，发现了带有她dNA的面巾纸。那是一张擦过口红的纸巾，被风吹落到了两百米外。纸巾上除了口红，还残留她的dNA。
“凶器呢？”江鹤卿与小张走出看守所，坐到车里，小张拿出烟，递了一根给江鹤卿，江鹤卿拒绝了。忻忻对气味与情绪很敏感。杀死七七的凶器，并没有找到。“我恨她害死了若生，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敢亲自动手的。”他要她折磨她一辈子，可这也不能成为湮灭真相的理由。七七死的那一夜，她或许真的去过现场，也或许刺伤了她，但是几十刀，绝对不会全是她动的手。
小张看着他，“师兄，你有怀疑的人？”他试探性的问，“会是那个人吗？”系统中的，有特殊癖好，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那个人，那个哪怕瞿家倒台了，也没有牵连出来的人。
江鹤卿看着他，“我确实有一个怀疑的人，却不是他。”
“那是谁？”他不知道怎么就紧张了起来。
“……”
小张的脸一白，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只是在听完这个名字后，眼角不自觉地抽搐，眼眶发酸，止不住的酸涩，睁不开，像是进了一个飞虫，下意识地闭上。
“只有他，有可能知道七七的所有事。”许多他都不知道的事。也只有这个人，才能够瞒下七七的许多事。
小张喉咙干涩，“为什么？”
“如果是，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如果不是，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樊局长的妻子来到了警局，她是一个心理医生，警局特聘的心理医生，这段时间，隗葵一直都是她在追踪治疗。
“根据我这一个月的观察，发现了她的四个人格。”四个人格只是发现的，没有发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第一个人格，也是存在时间最长的主人格，如意。
如意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她与隗葵是认识的，一起在孤儿院里长大。她的人生，就像她跟警察说的一样。
耿壮壮举手，舒医生微微颔首，耿壮壮问，“如意说她是在许昌彪手下，认识娜姐和赵蓁雅，也认识赵蓁雅的丈夫，她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她的人格里，会有这一段故事？她应该是被囚禁、然后被人放走或者是自己偷跑出来，被好心的拾荒奶奶捡了，与“隗葵”重逢，整容，变成一个新的人。
舒医生示意他稍安勿躁，“四个人格，四个人生轨迹与经历，我还对比了她的口供，发现彼此之间，竟然没有重合的地方。”
大多数有人格分裂的人，幼时都有不好的经历，有一个家暴、酗酒、吸毒的父母或母亲，他们自小便生活在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极其缺乏安全感，遭受身体心里的各种暴力。他们为了保护自己，或者是逃避，会生出其他人格。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从小生活在暴力的环境中，性格懦弱，他就很有可能分裂出一个强势的人格，以此来保护他。”舒医生简单介绍了一下人格分裂的成因，“无论怎么分裂，都能从几个认个中，找到相似或者是相交接的地方，可她却没有。”她的每一个人格，都是独立的。不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有着独立的人生轨迹以及经历。
第二个人格，隗葵。这个人有一点自己的小聪明，更多时候确实胆小怯懦的。这个人格大概十一二岁，一出现就哭，求医生护士救救她。这个人格还记得父母，以及父母的电话。她缩在角落，抱着自己，哭诉自己不该被人哄骗，跟着离开。她一会儿怒骂七七不是人，不告诉她在孤儿院的事，不告诉她被选中的人是去地狱，一会儿又怒骂欺辱她的人。可当她问那个人什么样，身体上有什么明显特征的时候，这个人格就会消失。
舒医生皱眉，“这个人格就像是受了什么暗示一样，只要询问她那几年被关在哪里，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那个侵害她的人有什么特征，人格就会消失。”
第三个人格，是一个成功的女人，一个隗葵本该有的人生。她很顺利的长大，工作，之后回家经营着自己家的公司，将公司发扬光大。
第四个人格，是一个女孩，一个只有三四岁，很乖很乖的女孩，叫二十一。她被关在病房里，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长这么大，只要有人跟她讲话，她就会找杨三哥哥和七姐姐。
舒医生环视会议室中的人，严肃道，“我怀疑有人对她进行了人体实验。”用外在的干预，人为刺激她，让她分裂出不同的人格，并且给每一个人格，灌注一个完整的故事。“她被下了心理暗示。”这不算催眠，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心理暗示。
“催眠？”
舒医生点头，“其实，催眠并没有想的那么神秘。”人人都可被浅度催眠，深度催眠需易感性强。
目前，国际上较为普遍的是以六级理论对催眠状态作区分。其中，第一、二级是浅度催眠，在这种催眠状态下，被催眠者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完全清醒，会出现眼皮睁不开和手臂僵直的现象；第三、四级是中度催眠，被催眠者无法站立和走路，意识活动消失，会遗忘数字和自己的名字；第五、六级是深度催眠，被催眠者开始有梦游现象产生，出现幻觉。“催眠不能删除记忆，也不能完全操控他人。但是厉害的催眠大师，却能够下暗示，让她在听到某些关键字词的时候，自动休眠，或者是屏蔽掉某些事件的记忆。”
樊局问，“什么催眠大师？如果把他找来，是不是在她的第二个，本人的人格出现后，就能从她口中知道证据了。”
舒医生摇头，“他已经去世许多年了。”
“他的学生呢？”
舒医生看着他，“据我所知，他只收过一个学生，这个学生只跟着他学了半年，严格上来说，也算不上他的学生。”这是心里医学界很有名一个老教授，性格孤僻，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一生都在研究精神与心理。他死后留下了无数极其珍贵的笔记以及论文，却唯独缺了有关于催眠的。
“能找到他的学生吗？”樊局问。
舒医生点头，“不仅能找到，你们也认识。”
“谁？”
“宗梦寒。”
宗梦寒，男，三十二岁，羲和植物生物研究所负责人之一，有两子，一子宗楼狰，十五岁，一子宗骛喆，一岁。
看着档案，旺财愣了愣，“千哥家的小土豆，好像就叫宗骛喆。”
宗梦寒是宗门的师叔从垃圾站捡回去的，刚捡回家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失血，伤口感染，高热，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康复。师叔和妻子没有孩子，便收养了他。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高热的后遗症，他虽然忘了以前的所有事，但幸好，脑子没烧坏。
“还有，他就是林一和。”林二谦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许唯愍去送资料，见他们看着宗梦寒的档案发愣，顺嘴提了一下。她在侦办林二谦被故意伤害，拐卖，以及姬灼华出生就被姬家人调换的案子，跑了好几次医院，知道林阮明不仅找回了两个儿子，还得了两个大孙子。这几天，在医院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六十多岁的人了，又哭又笑的。
耿壮壮和小张到731老洋房区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半。他们七点到警局开会，开完会，讨论了一下案情，共享了一下资料，安排了一下任务，便各自散了。
九点半，是楼楼练琴的时间。他上午不需要上课，只需要下午去上两节文化课。这台管风琴，是一个多月前，宗梦寒专门从国外拍来的古董蒸气推动鼓风管风琴，约有1,200根音管及23个音栓控制音色、两层手键盘和一个脚键盘。这架琴就安装在连医生的窑旁边的小楼里，烧窑产生的蒸汽，刚好可以收集起来推动鼓风。
小张与耿壮壮刚进老洋房区，便听到了宏亮、圆浑、具有威慑性乐声，两人寻着乐声走去，窑旁的洋房，两扇门大敞，宗楼狰坐在客厅里练琴，一个总是出现在艺术杂志上的老人，坐在一旁，一边听，一边给他指导。
“过几天维也纳有场演出，楼楼会作为特别嘉宾出场。”正在打电话的晁千看到他们两微愣，“我和梦寒没时间，乞颜和明叔陪他去。行了，我还有事，先这样吧。”他挂上电话，迎向小张两人，“有事？”
小张点头，“我们找宗梦寒。”
Sigmund·posner教授确实曾经给过我一份资料，可是我并没有打开。
宗梦寒坐在沙发上，他很高，一米九多，因常年练武，看着虽然瘦，但被衣服包裹下的肌肉充满了力量，哪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坐下，也能给人压力。
剪裁合身的浅灰色西装，包裹着劲韧，满是生机的身体，宗梦寒抬起手腕看了依言腕表，随即看向两人。“我不是学心里，当时拜入posner教授门下只是偶然。”偶然遇到，偶然学了半年，半年后他发现心理学并不适合他，就离开了。回国之后，确实收到过一份posner教授寄来的包裹，里面是posner教授的研究以及笔记。“我只知道是她的研究以及笔记，但是具体的内容，没有看。”之后这箱研究笔记，一直放在羲和的公共图书室。前几年王可可听说他有posner教授教授的研究笔记，去图书室找的时候，才发现一箱研究笔记，已经不知道被谁都拿走了，只剩下零零散散几本。
“可可在群里问过，不知道找没找回来。”宗梦寒道，“对了，连医生那里好像有一本。”一本研究儿童心理，以及可否人为干预儿童性格、心理养成的笔记。
“你没有好好收着？”耿壮壮问。听舒法医的意思，这位教授留下的研究文件，以及发布的论文，价值极大。
宗梦寒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不是研究心理学的。”所以，他为什么要好好保存着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呢？
“可那是posner教授寄给你的。”
“所以呢？”她并没有在包裹上注明需要他妥善、谨慎的保管。原作者都不在意的东西，他又为什么要在意呢？
宗梦寒看着两人，“你们来是为了隗葵吧？”他肯定道，“你们觉得她是被人为干预，分裂出了不同的人格，被灌输了不同的故事，你们想要从她的故事中，找到真相。”
晁千端来茶，然后在宗梦寒身边坐下，很自然的一手环住了他的腰。宗梦寒端起茶喝了一口，微微转头，“庐山云雾？”他微微惊讶，“谁给你的。”他是不喝茶的，他也是不怎么喝茶的，倒不是不喜欢，而是冲茶、泡茶，都有讲究，越是好的茶叶，冲泡的用水，手法越是讲究，他嫌麻烦。所以，他家里几乎没有茶叶，有也是一些茶包。
晁千笑道，“别人送给二姐，她也不懂，就寄来给我们了。”
宗梦寒又喝了一口，先闻，后轻抿品茶味。“是上好的云雾。”条索粗壮、青翠多毫、汤色明亮、叶嫩匀齐、香凛持久，醇厚味甘。
晁千见他喜欢，也开心，不枉他专门去问了连医生云雾茶怎么泡。
小张和耿壮壮倒是喝不出好坏，只是觉得这种茶回甘，不苦，不涩。
“从假的里面找真相，能找到吗？”隗葵这个人，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她的第一人格是如意，所有的记忆，都是别人给她录入的，已经是假了。主人格都能是作假，为什么其他人格不能作假？“隗葵是假的，隗葵也是假的。”
小张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想起来了，宗梦寒就是前天，他一大早来找连医生时，与云思末对打的人。他还记得，云思末喊他二师兄。
“与其从假中找真相，不如猜猜，造假的人会是谁，又会在一堆假话中，参杂那些线索。”能够接触到隗葵的人，只有几个。将她挑选走，并囚禁凌虐了多年的人；七七与杨三；武四格以及封门村孤儿院的其他人。现在封门村的其他人据说是死了，先划掉。凌虐她多年的幕后凶手犯不着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划掉。武四格应该没有这个本事，也可以排除。剩下的就只有杨三与占用隗葵名字身份的七七了。“如果是七七的话，或许她真的能做到人为分裂人格，并在她的记忆中植入不属于她的故事。”因为她很了解隗葵。
她认识隗葵，在隗葵心中，对七七有愧疚，也有埋怨，这是一，她与七七心理上的距离很近。其二，两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七七救了她，给了她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她会在潜意识里信任、依赖她。其三，七七知道隗葵恐惧什么。其四，饱受多年折磨的隗葵在心理上很脆弱。“这四点，只要占两点，理论上，她就可以去操控隗葵的心理。”
隗葵写过一本有心理医生杀人的小说，小说里的内容有些科幻，但是并非没有可操作性。并且里面有一些理论，很像posner教授曾经做过的试验。posner教授会把这一切都寄给他，就是因为这项研究，这种实验，有违人性，是国际上明令禁止的人体实验。她很清楚，她对心理研究没有兴趣，也不会在意这些资料，她自己舍不得销毁，便希望他能够销毁它们。
“七七去过羲和的公众图书室，她能够接触到这些，她看过大量的心理书籍，甚至上论坛查看寻找过人为干预心理的方法。”宗梦寒看着他们两人，“无论你们是否认可，我都认为，这是她设下的局。”一场以自己的性命写下的“剧本杀”。“凶手，就在你们之中。”娜姐、杀死她的凶手、以及藏在人后的警察，就在他们之中。
“我们？”
“你们。”宗梦寒含笑点头，“参与案子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