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年底，这一年也快要结束。
打乱配方的降感染药发出去半个多月，未被使用的旧药都被观月回收进空间，由瑞德希尔批量鉴别真假。
被山寻星收拾过后，跟在后面的两辆车因为缺水，当天就掉头折返兰城，他们离开后，梁庭竹用异能控制天气，下了几场雨。
房车不缺水，有分空间的存在，戚明琢每三个月给他们在空间放上一回水，那些饮用水都是水系异能者所产，很安全。
下雨是为了给路过的植物，有一些生活在戈壁上的抗干旱植物，栖息地被沙子覆盖，但仍在顽强存活，遇上这种还有救的，就会下场雨。
贺淮会在那些地方打下草方格网，再种上一些梭梭木这类快生灌木，种下时会附赠一些异能，让它们更好存活来固化沙土。
大片大片的草方格网覆盖在沙地上，这也是所有安全区都在做的事，全球沙漠化比极寒极温还让人难受。
除了道路被覆盖，影响各区连结，土地更是彻底失去种植能力，连变异的植物都快长不出来了。
加之天气反复无常，扬起的沙尘携带病菌，吸入的灰尘也容易感染呼吸道，沙漠作为最不宜居的地带真是有一定原因的。
山寻星趴在床上，侧头支着下巴眺望天边乌云，雨一下，地里还跑出来不少变异的蛇虫鼠蚁。
“末世以前，我做最环保的事就是蚂蚁森林，现在我都亲手开始种树了。”
“那是草。”语音刚落，梁庭竹身上飞过来一只枕头。
“我说是树就是树。”
“真是越来越霸道了。”他把枕头垫在身后，对着床上的山寻星问道：“药剂那事怎么样了。”
“就那样，现在把目标锁定在几个安全区的高层管理上，都是些普通人。”
“普通人，我还以为会是进化者。”
“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异变者的存在，可能会让进化者心里不平衡，所以做手脚削弱异变者这个群体，可也有不少进化者和异变者是共事伙伴，如果是这个理由，那埋一个地雷在自己身边，这原因就有点强行了。”
山寻星换了个姿势坐起来，身体正对落地窗，她指着天上的乌云说，“你看外面。”
梁庭竹转头望过去，雨还在呼啦啦的下，沙漠洇了水，颜色变深。
她继续说：“末世前你是人上人，末世后你能呼风唤雨，你看到的一直是高处的风景，但如果你没有觉醒异能，你现在会如何？”
会如何。
没有异能，他在末世前期还能靠着资源换点优待，后期没有价值，就会平庸的埋没在人群里，在努力也远不如从前。
就算遇见山寻星，和他们一路同行，没有异能也会时刻担心自己是累赘，就像最开始的贺淮。
贺淮的关系和这两姐妹要比他亲近很多，他那时候也会不安。
对当时还不被信任的自己来说，他那时没有任何能被她们留下的理由。
山寻星又问：“如果你命令的人，有一天因为这找不到原因的异能激发，可以和你平起平坐，甚至位置更高，而你只能止步于此，你心里会怎么想。”
梁庭竹听到这话，反应过来：“你说戚明琢？”
“嗯哼，你三十，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年轻有为，他比你还小两岁，因为异能，因为我们给他的物资，他现在可是风头正盛，死死压在那群老头子上头。”
“我没三十，还没过年呢，二十九，你别乱说。”梁庭竹蹙着眉头，谴责的看山寻星一眼。
本来他就在意年龄寿命这个事，自己会比她死的早的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是寿命啊。
异能者的寿命随着异能等级增加，能在地面自由活动，获取更多积分，过的更好。
而普通人，若是容易知足的还好，那种曾经身居高位，用了一辈子爬上去，却再也没有出头之日的人呢。
长时间生活在拥挤的地下安全区，面对不知何时能结束的末日，这心理状态的确容易走极端。
药出问题，从戚明琢这里出来的东西，在那些人眼里，不可能和他无关。
本来就有申城的前科，说他为了大部分人，会做出放弃某个群体的事保不齐就有人深信不疑。
而进化者，末世三个月后出现的普遍实力不太行，最早的一批就那么点人，死一个少一个。
这群老东西算盘打得真好啊，把戚明琢拉下去，把异变者全打成威胁，就剩下那么点进化者，最强的还个个特立独行都不爱管事，那可不就又是他们说了算。
要能反向研究出异能药剂，那他们还可以长寿，说不准现在还做梦，把戚明琢拉下去能接手给他提供物资的人呢。
“从梁行，到光济会，再到这群人，人类对权利和永生的追求还真是执着啊。”
梁庭竹仰头靠在沙发上，想了想又说：“不过以前不理解，现在我也有点想。”想一直活着，跟山寻星永远在一起。
他的言外之意，山寻星听懂了。
得亏他是金霏带大的，做事有底线，要是跟着梁行，那可真是一窝狐狸不嫌燥。
理解梁行，超越梁行，他的性格有时候的确很像梁行，都是披着温和良善皮囊，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斯文败类。
“该说不说，你可真是梁行的亲儿子…”
说着，她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视线牢牢盯着梁庭竹。
“梁庭竹，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么。”
“我说的可太多了，你说哪句？”梁庭竹仰着头，看不见她的灼灼目光，短促的笑了下，“说我爱你啊。”
“那我提醒你一下，很早的时候，你说的一句话。”
“很早是多早？”
“末日前三个月。”
前三个月，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别说在一起，感情都还没有呢，他能说什么？
“你再给点提……咳咳，咳。”他扶住忽然扑上来的山寻星，把她掐在脖子上的手拿下去，“你在用点力就守寡了。”
“你之前不就说我老公死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说了，你还说你想娶十八个老婆！”
“……”
梁庭竹拦住她的手，“那是我小时候，我那时候才六岁，我连老婆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我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