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霓裳这些天来一直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慕容宏远死了。
她的夫君死了。
她爱过的人被她现在爱着的人杀死了。
虽然她和昭儿说好了要将慕容宏远处理，也是她怂恿了昭儿快些去做这种事情，毕竟夜长梦多。
可是当人真的就这样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孟霓裳害怕了。
原来人会流那么多血。
原来人流了那么多血之后会死的。
以及，在她面前那么乖巧的昭儿居然可以做到那么冷漠，甚至在拔剑的时候笑了起来。
孟霓裳是被自己的孩子派人送回来的。
她的昭儿对外说她因为夫君意外逝世她悲痛欲绝需要静养，实则她是被软禁在了自己的院落里。
甚至连侍女都被支走，孟霓裳想了解现在的状况也没有渠道。
她只能从家里的动静判断情况。
比如现在外面唢呐声响的厉害，孟霓裳大概就能猜到今天是慕容宏远出殡的日子。
他就这样死了啊。
原来人死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孟霓裳有些失魂落魄地扶着墙壁，闭眼听着外面的喧闹声。
不知道昭儿怎么样了。
胧月阁的人应该没有为难他吧？
端王府应该没有人对昭儿有异议吧？
毕竟没有人知道昭儿不是慕容宏远的血脉，不会有人怀疑昭儿袭位的正规性。
他们最多会怀疑一下慕容宏远的死因。
不过没关系，谁能想到是昭儿杀了他的父亲呢？
在外人眼里，慕容宏远可是一直对昭儿赞赏有加，而且只有昭儿一个儿子。
这位置怎么看都是昭儿的，昭儿怎么可能会对本来就势在必得的位置下手呢？
慕容昭进来就看见自己的母妃靠着栏杆在发呆。
估计是被吓到了。
“母妃。”
靠在栏杆上走神的孟霓裳眼眸微动。
“昭儿来啦？这几天累不累？有没有人烦你？上面怎么说？”
“当然没有问题。”
孟霓裳松了口气。
“没有问题就好，我只怕......”
“母妃在害怕什么？”
“怕那件事泄露出去。”
孟霓裳低声说道：“昭儿，你要知道你现在的位置都是建立在你是他唯一的儿子的前提上，要是有人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是有人反对，我也会让他们像那个老东西一样闭嘴。”
慕容昭随口敷衍了战战兢兢的孟霓裳几句，马上转回正题：“母妃，我有问题要问你。”
还在纠结慕容昭会不会被发现真实身份的孟霓裳茫然抬头。
她无所不能的昭儿有事情要问她？
“当然可以，昭儿有什么想问的？母妃一定全部回答。”
“我的父亲是谁？”
孟霓裳沉默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家儿子想要问的是这个。
虽然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对慕容昭来说并不重要，可是慕容昭还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母妃离开她深爱着的前端王，甚至不惜在和端王在一起后把他生下来当做王府的世子抚养大。
莫非他的亲生父亲的权势比端王府的还要大？
孟霓裳迟疑张嘴又闭上。
这让她怎么解释？
难道要她说，“我实在是太喜欢慕容宏远了所以和神明求情，本来只是去图个心里安慰，谁知道神明真的回应了我的愿望，而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生下你”？
昭儿本来就担心她看见慕容宏远的死亡现场吓的晕倒才将她关在这里冷静冷静，如果她真的把真相说出来，昭儿会不会觉得她已经疯了？
不行！她不要一辈子都被关在这个院子里！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绝对不能这样生活！
“昭儿，你的父亲，你的父亲......”
慕容昭耐心地等待着孟霓裳的下文。
知道他今天一定要问出个究竟的孟霓裳无奈闭了闭眼睛。
“我的父亲是？”
“昭儿，你没有父亲！”
期待了半天甚至考虑到自己有没有可能是皇帝的私生子的慕容昭：？？？？
什么意思？
什么叫没有父亲？
慕容昭冷静片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觉得自己猜对了的慕容昭自信开口：“莫非我的亲生父亲已经丧命？”
孟霓裳欲言又止。
可是慕容昭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下去：“所以母妃您才会嫁给父王？原来如此，那一切都说的通了，比如为什么您那么爱父王却让我去杀了他，因为您根本就不爱他！您爱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不，不是这样的。”
“母妃，现在我已经是这里权利最大的人，您不需要担惊受怕了。所以，我的亲生父亲生前是什么样的人？”
插不上话的孟霓裳弱弱开口：“我不知道。”
慕容昭：？
难道他想错了？
其实他是个野种？
“我不知道你是谁的孩子，真的，我只和你父亲有过成年人的交流。”
慕容昭：？！
“那我又是哪里来的？”
“你是神明赐予我的。”
慕容昭苦笑两声：“母妃，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小孩了？这种哄小孩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信？”
“不，不是这样的。”
“母妃，您就和我说实话吧。真的，我不在意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也不在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权势，我只是想了解他，仅此而已。”
“如果可以，我还想给他立碑，毕竟他生下了我慕容昭这样的人物，值得载入史书！”
听自己儿子讲了半天，孟霓裳终于找到机会插嘴。
“不，昭儿，没有哄你。你确实是神明的血脉，是神明送给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