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殿的顾念之在兜帽下面冲送他的人点点头，示意不需要跟着了，抬脚向前走去。
苏明钰不知道为什么被一向晃来晃去不知道在找什么的师尊抓住丢去了人界，也不知道要他去做什么。
没事，只要和他想做的不冲突就行了。
顾念之走到了没有人的高处，往下看了一眼禹国宫殿。
修仙界不插手人界的纷争，这是所有人遵守的规定。
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从来不守这些破烂规矩。
顾念之沉默看着因为战事将近气氛沉沉的城区，想到刚刚在皇宫里见的秦南箫。
和他那个坐在帘子后面的妹妹。
当他提出他的要求的时候，那个皇帝沉默了。
顾念之是无所谓的，毕竟那个叫秦婉儿的才是突破口，他也是顺手看看能不能救救要是对面不相信，那他也不会强求。
他的方案从来不止一个。
“好。”
很有魄力。
当时被请到椅子上的顾念之敲敲椅子扶手想。
“哥哥，没关系的呀。”
想到这里顾念之有些烦躁，收回目光转身准备回归一宗，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单边流苏耳坠串着的珠子的微微发光。
他的注意力被其他吸引走了。
奇怪，这个感觉，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骂他？
楚·编造二师兄如何骗取她一个小女子钱财死活不还·夭夭还在不遗余力地编故事从面前的女孩子嘴里套话。
“他欠你二百灵石？”
看着对面将信将疑的表情，楚夭夭眨眨眼：“哦，我记错了。”
顾念安小小松了一口气。
“是欠我二百万灵石。”
“两百万？！”
刚刚回到归一宗的顾念之皱眉，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那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谁在给他下诅咒吗？
冥界那些人？
不可能吧，它们自己长得就和个诅咒似的还下诅咒。
“对！两百万灵石！”
另一边的顾念安已经顾不得纠结楚夭夭到底害不害怕自己了，瞪圆了眼睛：“我哥哥欠你两百万灵石？！他这几年过得这么落魄吗？！”
捕捉到自己想要听的词的楚夭夭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顾念安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微微有些气恼，但还是追问：“他真的欠你灵石吗？如果欠的话，如果欠的话......”
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给哥哥还钱的......
“二师兄没有欠我钱。”
顾念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诶，等等，二师兄？”
楚夭夭点点头：“嗯，二师兄。”
顾念安微微张嘴，眼里有些震惊：“你回归一宗了？不对，你现在应该不在归一宗啊，不对不对......”
“那个是个意外，不过没关系啦。姐姐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然后救我的吗？”
听着对面碎碎念，楚夭夭大致可以猜到顾念安呆在这里的目的。
如果是原着里的那个楚夭夭，没有灼华剑也没有她的灵力，遇见刚刚的情况断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一定要有人来救。
顾念安拿了剧本？
可惜是残缺的。
“才没有特意守在这里不走救为了等你今天掉下去捞你！”
楚夭夭：“好哦好哦。”
空气又安静下去。
顾念安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这个小家伙聊这么多，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会暴露。
她本来就是困在这里的冤魂，本来是要去冥界投胎来着，但是她实在舍不得哥哥，也没有想到哥哥的师尊会把自己的魂魄捡起来给看起来快要崩溃的哥哥存着。
她跟着哥哥身边陪着哥哥每天熬夜到凌晨，看着他怎么成为名动天下的大人物，看着他每天给她的墓前放一束花，看着他一天一天在她的死亡里挣扎后悔。
早知道不和那个人渣同归于尽了。
顾念安有些懊悔地想。
应该好好和哥哥道别的。
她还看着他怎么陪那个叫夭夭的小姑娘。
她很喜欢那个叫夭夭的小姑娘。
长得冰雪可爱一只，笑起来尤其好看。
她似乎可以看见她的存在，有时候她被那些杀孽浸染感到痛苦的时候就会感觉有什么东西帮她。
回神一看是被哥哥抱在怀里的小家伙伸手捏住了哥哥的耳饰。
那是她自己偷偷摸摸把三魂六魄最重要的一部分存放的地方。
如果哥哥受到致命伤她就可以用这一部分保护哥哥。
现在那个小家伙看起来似乎是闹脾气扯哥哥的耳饰，实际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手上有光芒闪过，顶着哥哥轻声的斥责眼睛弯弯，然后转头和哥哥闹脾气。
靠着对方的力量把自己重新拼起来的顾念安：我也想抱qAq
有时候她坐在小姑娘的床边心想，要是当年自己遇见对的人，会不会也会有一个乖巧的女儿，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以及有一个看起来高兴地多的哥哥。
但是世道弄人。
顾念安在被哥哥抱着在街头流浪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
在她看见那小姑娘的长命锁落下，哥哥沉默离去的背影，她又在想这个道理。
人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好人永远不能活着？
顾念安不知道该去追离开的哥哥还是去看那被自己父亲抱在怀里的渐渐失去活人气息的一小团。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我们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伤人只有为自己复仇过的顾念安堕为厉鬼了。
她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
无所谓，那个天都要塌下来的年代，没有人的手是干净的。
大家都披着正义的皮套达到利己的目的。
只要哥哥不知道就好了。
“顾念安。”
被派来讨伐她的是她的熟人，濯卿辞。
是哥哥的师尊。
“你来杀我？”
“不。”
对面沉默了一下，开口：“你好像很恨吾。”
这个问题顾念安没有办法回答。
他救了哥哥，让哥哥能够堂堂正正地活着，他是恩人。
但是他没有护住那个小姑娘。
于是她选择不答。
“为什么不护着她？你明明可以护着她！”
她想要一个理由。
“那你愿意护着她吗？”
“什么？”
“她还会回来，但是有些小问题，你愿意护着她吗？”
顾念安：......
“我杀了人。”
那个被所有人称作“大义”的男人慢慢地笑了起来。
“那又如何？抛开事实不谈，他们没有错吗？他们活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