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顾承轩整个人都僵住了。
虞锦溪掏心掏肺的对他好过吗？
在落水计划实施前，虞锦溪的确对他很好。
这一点，顾承轩没法否认。
进了顾家，待在虞锦溪身边，他穿的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出门还有小厮奴婢拥护着，甚至还花了高价为他请了夫子教学。
在虞锦溪身边过得日子，跟现在比，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哪怕他在柳如烟身边，也没过过那么好的日子。
可自从他假装落水冤枉她的一计败露后，她就不再对自己好了。
“既然对我好，为什么不能一直对我好？你中途放弃，凭什么还得要我感恩戴德？”
顾承轩红着眼睛瞪着虞锦溪，朝着她嘶吼，那副不甘的样子，好像是虞锦溪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你跟你爹娘果然如出一辙，天生坏种！”
青缇没忍住，朝着顾承轩狠狠的啐了一口，怒斥道，“小姐对你那么好，自从你进府，哪天不是对你嘘寒问暖？”
“什么好的珍贵的，小姐自己都舍不得的好东西，全都给你。相处了那么久，哪怕是个石头也该焐热了。可你呢？藏着一肚子坏水，还企图栽赃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哪怕是喂条狗，也还知道朝着主人摇尾巴，你是个什么烂心脏肺的东西？现在还有脸质问我家小姐？”
青缇一顿叱骂，顾承轩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反驳出来。
碧草直接朝青缇竖大拇指，无声夸赞，“说的好！”
“我知道，你想让我求你，想让我认错是不是？”
顾承轩红着眼睛瞪着虞锦溪，一脸倔强，可不等虞锦溪开口，他又立刻开口，“我告诉你，我不会求你的，就算我被送进宫里最腌臜的地方，我也不会求你，我会狠狠往上爬，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现在这么对我！”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但伤口还没完全好，跑的姿势十分怪异。
碧草看着已经跑远的顾承轩，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这孩子是不是疯了？他这话说得，好像他要当什么大官，让咱们上赶着巴结他似的！”
虞锦溪冷笑道，“他落入困境，想要求我帮忙，却又放不下身段。”
“啥？”
碧草惊住了，“他这是求人的态度？”
青缇嫌恶道，“又当又立又毒，真是坏种！”
虞锦溪没再搭茬，转身往回走，“冷，回去暖着！”
青缇和碧草立刻跟上，张妈妈将门关的紧紧的，没有她的允许，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
顾承轩一路小跑，他看到虞锦溪那双眼睛就觉得心虚，直接落荒而逃。
但他没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柳如烟那。
他去的时候，隐娘也正到门口，两人撞上，顾承轩眼里满是厌恶，隐娘笑了笑，一言未发。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里面爆发出争吵的声音。
“顾启恒，你敢轩儿送到那种地方，我跟你拼命！”
隐娘脚步一顿，并没有离开。
顾承轩只顾着里面的动静儿，也没在意隐娘走没走。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刚才听到柳如烟的那句厉喝，顾承轩心里燃起了一抹希望，总归是有一个人还在乎他，不愿意让他去做那等下贱的人。
“不把他送进去，咱们都得死，我告诉你，现在虞锦溪就捏着咱们的命呢，宫里若是没有人，传话都传不到皇上跟前。到时候，就等着虞锦溪拿刀剁了我们吧！”
顾启恒恶狠狠的瞪着柳如烟，“事情走到这一步，还不是怪你贪心？当初轩儿受伤，我说家丑不可外扬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非要将轩儿受伤的事捅出去，还要栽赃给虞锦溪！”
“你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轩儿是个没蛋的废物，当时你怎么不为轩儿考虑？”
门外的顾承轩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怨恨柳如烟将自己的隐秘公之于众，但心中下意识的认为，她是被顾启恒胁迫，所以才会这么做。
但他万万没想到，始作俑者就是她。
他的隐痛被自己的亲娘利用，尊严被亲娘踩碎了一地。
“可…可我那是迫不得已！”
柳如烟再度出声辩解，顾启恒不耐烦的说道，“我现在不也是迫不得已？但凡有一丁点办法，我能舍下自己的亲儿子去入宫做太监？”
“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宫中管事张大人，只要他肯帮咱们，咱们就能活了。”
“只要轩儿进宫，他就将人安排到二皇子生母端贵妃那做事。二皇子一向跟宴淮不对付，虞锦溪跟宴淮有勾连，二皇子肯定不会放过她，轩儿只要能博得端贵妃信任，咱们就有出头之日了。”
他这么一说，柳如烟显然也有些动心，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顾启恒道，“都这个时候了，我还骗你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张大人现在炙手可热，是宫里的红人，咱们不送礼，有的是人找他，错过了这次机会，可就再也没有了。”
柳如烟还有些犹豫，顾启恒直接问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柳如烟抬眸，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轩儿进宫，也是为他自己找出路，就算帮不上我们，他那么聪明，照样也能在宫中博一条出路，总比在府中等着被虞锦溪凌迟的好！”
顾启恒最后这句话彻底打消了柳如烟的顾虑，她没再出声反驳，默认了顾启恒的做法。
门外，顾承轩见屋里没再出声，便知道了结果。
柳如烟被顾启恒说服了，她也同意他进宫做那最下贱的人。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进了宫还能有条出路，反正到处都是太监，谁也不用瞧不起谁，总比在府里的好，谁都拿我当怪物看，是不是？”
顾承轩声音很轻，隐娘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在自言自语，但听到最后一句“是不是？”，她才知道顾启恒是在跟她说话。
隐娘轻声说道，“这世间有千万条路，看你想怎么走就是了。”
顾承轩重重的点了点头，用力的说服自己，“没错，我要走的路一定是坦途，我不是池中之物，我一定能飞黄腾达。”
只要他得势了，谁都得求着他！
虞锦溪也罢，顾启恒也好，这些害过他的人，统统都会有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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