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纹族人望着那青衫背影迅速被灰紫色的雷雾与扭曲的光影吞没,敬畏与感激交织,沉默无言。
雷菱搀扶着气息奄奄的老者,鼓起勇气踉跄着跟了几步,朝着风暴深处嘶声喊道:“前辈小心!那片林子深处有‘裂空雷鳗’盘踞!它们能操控空间裂缝,防不胜防!”
她的声音在轰鸣的雷暴中显得如此微弱,瞬间便被湮没。
张远并未急于前往木林,他的步伐在踏入一片规模中等、却异常狂暴的雷霆漩涡边缘时,骤然停驻。
下一刻,他竟主动一步踏入,直接置身于这片雷暴漩涡的核心!
这里,空间撕扯力达到了骇人的顶峰。
视野所及,并非单纯的雷光,而是空间本身被亿万道狂暴雷霆硬生生撕扯、扭曲后形成的混沌涡流。
无数细密到肉眼难辨、却锋利到足以切割法则晶壁的空间裂缝,如同亿万柄无形的、高速旋转的剃刀,在漩涡中时隐时现,疯狂地切割、剐蹭着张远那看似寻常的青衫与血肉之躯。
滋滋的锐响密集得如同千万只毒虫噬咬,那是空间利刃与帝躯碰撞、摩擦发出的、足以令圣境瞬间神魂崩裂的死亡噪音。
蕴含极致“空间撕裂”属性的毁灭雷霆,不再是粗壮的雷龙。
而是被压缩、凝练成了近乎液态的紫黑色高压洪流,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带着湮灭万物的意志,无休止地冲刷、穿刺着张远身体的每一寸!
他的帝躯在承受这双重凌迟般的酷刑。
然而,张远并非被动承受。
他放开了部分防御,神念如同最精微的探针,亦如最灵巧的织工,瞬间铺开,细致入微地感知着周围狂暴到极点的空间乱流。
那混乱、狂暴、充满毁灭性的空间法则碎片,在他浩瀚神念的梳理、引导、掌控下,竟如狂暴的野马逐渐被套上缰绳。
他身周丈许之地,那足以将圣境巅峰瞬间撕成碎片的混乱空间,竟开始奇异地稳定下来。
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在他意志的干预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抚平、弥合,或者巧妙地引导、偏移。
一层由纯粹空间之力构成的、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力场护盾,在他体外悄然形成,将最致命的无序切割消弭于无形。
与此同时,帝躯深处,那源自太虚玄灵界“税监大殿”、如同跗骨之蛆般顽固的牧税魔纹烙印,在这内外交攻的恐怖淬炼下,终于发出了哀鸣!
狂暴的空间撕裂之力如同亿万柄无形的刮刀,精准地剐蹭着烙印的根基。
而高压的“空间撕裂”雷霆则如同强效的净化溶剂,反复冲刷、溶解着烙印的结构。
每一次冲刷,都伴随着烙印上污秽光芒的剧烈闪烁与黯淡。张远帝躯内部,发出阵阵微不可查却清越悠长的“铮铮”鸣响,仿佛神兵在锻打中祛除杂质,变得更加纯粹、通透、坚固不朽!
那顽固的魔纹,如同千年锈迹,正被一点点、一片片地强行剥离、粉碎,最终被紧随而来的枯荣寂灭真意彻底吞噬、湮灭,化为滋养帝躯的纯粹“源”力。
远处,雷纹族人竭力在相对安全的边缘地带驻足观望。
当他们透过狂暴的雷光与扭曲的空间,隐约看到那漩涡核心的景象时,无不骇然失色,如遭雷击!
那白发老者勉力支撑着身体,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他看到的是什么?
是那位青衫前辈!
他竟在那足以将星辰都绞成齑粉的漩涡核心,安然屹立!
狂暴的空间乱流,在他身边如同被驯服的温顺溪流,毁灭性的雷霆仿佛成了他沐浴的光雨!
这哪里还是人力所能及?
这分明是……是行走于毁灭风暴中的神只!
老者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不是因为伤势,而是源于灵魂深处,对那无法理解伟力的极致敬畏与震撼。
他过往数千年对“强大”的所有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重塑!
少女雷菱紧抱着幼童,同样呆立当场。
她眼中的恨意,被这超越想象的景象短暂冲散,只剩下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惊骇与茫然。
她看着那在毁灭核心岿然不动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传说中开天辟地的古神。
更远处的雷枭,早已面无人色,缩在一块相对稳定的巨石后瑟瑟发抖。
他亲眼目睹了张远步入绝地,非但没有被撕碎,反而如同回到自家后院般从容!
那掌控混乱空间的景象,更是让他肝胆俱裂。
援兵呢?
为何还不来?!
他死死攥着怀中另一枚保命玉符,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恐惧与怨毒在他眼中疯狂交织,脸色难看得如同死灰。
时间,在雷狱狂暴的环境中失去了精准的意义,但在张远的神念感知里,外界不过须臾。
当体内最后几缕顽固的牧税魔纹烙印在一声几近于无的哀鸣中被彻底粉碎、湮灭,帝躯发出通透如玉的微光时,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底深处,枯荣轮转、星辰生灭的异象一闪而逝,对空间法则的掌控力,已臻至一个全新的、圆融如意的层次。
他周身狂暴的雷霆与空间乱流,似乎都下意识地与他身周那层无形的空间力场保持着一丝微妙的“距离”,仿佛在敬畏着新的主宰。
体表,粉碎的魔纹残余,在雷霆的闪烁下瞬间被净化,不留丝毫痕迹。
张远一步踏出,如同瞬移,已脱离那狂暴的漩涡核心,出现在雷殛木林的边缘。
林中弥漫着更加浓郁的空间撕裂气息,数条水桶粗细、形如巨鳗、通体覆盖细密空间鳞片、双眼闪烁着危险银芒的裂空雷鳗盘踞在古木枝干间,气息赫然都达到了圣境巅峰。
它们本能地感受到了那青衫身影散发出的、令它们灵魂都在颤栗的致命威胁。
此刻,这些让圣境畏惧的雷霆妖兽,竟连嘶鸣都不敢发出,如同受惊的泥鳅般,瞬间收缩身体,仓惶地钻入空间裂缝或遁入最浓密的雷雾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