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娘气的捂着胸口质问道：“难不成我生你下来也是错了？”
任她作戏，凤十八面无表情：“你生我没有错，你偏心也没有错，可不该明明偏心，却装的无辜，打着为闺女好的幌子，把人往火炕里推。”
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被拆穿，李秀娘恼羞成怒：“早知道你这般狼心狗肺，当初你祖母要溺死你，我便不拦着，把你养这么大，倒养出个仇人来。”
都到这会，李秀娘还不忘挑拨，凤十八也没客气反唇相讥：“死了反倒一了百了，你装委屈把家务事往身上揽，倒霉的却是我和二丫。”
“真当小娃不记事？不过五六岁的小人，便成天被你使唤个不停，这一手的冻疮印子，难不成也是为我好？”
李秀娘脸涨红着，豆大的眼泪挂在眼眶：“穷人家的丫头哪个不是这样长大的？难不成像千金大小姐一样要人伺候着，可惜你没那个福。”
凤十八丝毫不为所动：“生在这样的家庭我认，可你又当又立的作派让人看着厌烦。”
那句恶心在将要出口的时候，换了厌烦两字，可即便这样李秀娘也难以接受。
她恨恨看着凤十八：“好好好，跳一回河，你长本事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就不该生你下来。”
话音才落，男人王大河进了屋，李秀娘瞬间掉泪，扭身把脸别向一旁。
这招对王大河相当好使，他不问青红皂白当即道：“大丫快给你娘赔不是。”
凤十八……
有个妻奴爹有时候真不是件什么好事情。
这也是王婆子不喜欢李秀娘的其中一个原因，骂了无数次儿子是贱骨头。
这会有理也论不清，凤十八倒头就睡，还蒙上了头。
王大河就去哄李秀娘：“大丫还是个孩子，你跟她置气作甚，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李秀娘抱着男人王大河又呜呜咽咽哭起来，边哭还边说道：“你当我愿意让她嫁给张家那个痴儿，可若不是个痴儿，张家那样的家底，什么样的找不着，还能轮到我们家。”
“跟着我们吃苦受累，嫁过去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我当娘的全心全意为她打算，现在我成卖闺女了。”
看着李秀娘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王大河心疼的不行：“秀娘，我知道你委屈，是大丫不懂事。”
说罢又冲大丫说：“看把你娘气的，还不起来给她赔不是。”
凤十八直接设下净音结界，世界终于清净下来。
王大河哄了许久，李秀娘才止住眼泪：“你这也累了一天，我去烧饭，省得等下娘喊。”
“你受累，秀娘，辛苦你了，”王大河柔声说道。
王婆子出屋，恰巧听到这句话，重重哼一声，扬声道：“老大家的，成天躲屋里，这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出来烧晚饭，难不成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
李秀娘忙抹着眼角走出屋：“娘，我这就去烧饭，大丫心里不痛快，我们多唠了几句。”
王婆子自然听到她娘俩的争吵声，不悦的看了李秀娘一眼，不作声直接越过她走进屋，看大丫蒙头在睡，唤了王大河到正房。
“当初张家这门亲事我是不认同，可你媳妇非要同意，我也随她去了，大丫宁愿跳河，不愿意嫁过去，我这做祖母的，心里也不落忍。”
“可你媳妇打定主意要大丫嫁过去，这门亲事也算板上钉钉，大丫心里已经够委屈，你们不能在嫁妆上让她更委屈，这样外人怎么看我们家？张家怎么看大丫？”
聘银借给大舅哥的事，王大河也知情，这会也觉得有些不妥，可银子已经借出，哪有找人要回来的道理。
“想来张家也不会在乎这点嫁妆，等大丫生下个男娃，那张家不得感恩她，哪还会计较这些。”
王婆子气倒，拿手指着儿子说：“你呀你，什么都听你那媳妇的，本来把大丫嫁到张家都被外人说闲话，又什么嫁妆都没有，更不得让人指着脊梁骨骂卖闺女。”
“瞧瞧你们夫妇俩办的事，丢人现眼的。”
王婆子连连叹气：“你爹死的早，这一大家子我也不好偏向哪一个，我就是有心给大丫置办嫁妆，手里没银子也是有心无力。”
王大河闷头不吭声，王婆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不是我老婆子挑拨，你真不能万事都听媳妇的，眼皮子浅的货，现在得罪大丫有什么好处。”
王大河张张嘴，有些作难：“理是这个理，张口要银子的事我做不来。”
王婆子不满的看了儿子一眼：“那是她娘家，你让她去张口，这些年往娘家搜刮了多少好处，闺女的聘银也敢送出去，真是糊涂。”
王大河欲言又止，王婆子看的心烦，赶了他出去：“反正是你闺女，你们看着办，算我多嘴。”
凤十八知道王婆子并不是为她讨公道，不过拿这事为难李秀娘。
一屋子挑不出一个良善的，投生到这样的家庭，大丫真是倒了十八辈血霉。
二丫来喊凤十八吃晚饭，喊了一声不见她有动静，就扭身出去了。
大房五口人，二房也五口人，一大家子凑在一起晚一会上桌，菜底都不会剩下。
王婆子看大丫没来，到底说了声：“给她端碗粥过去。”
又横了李秀娘一眼：“大丫刚投了河，你也不上点心，真闹出人命，看你如何是好。”
李秀娘心里有火，愣是忍了下来：“家里娘当家，媳妇也不敢擅自做主。”
“哼，你做主的事少了？”王婆子说完又横了王大河一眼。
妯娌张春花笑着开口：“还好大丫命硬熬了过来，真是上天保佑。”
闻言，李秀娘灰着脸下了桌。
夜里，王大河搂着秀娘，犹豫着开口：“大丫没有嫁妆会不会太难看，你看要不要回趟娘家。”
李秀娘一听就知道王婆子教唆的，黑了脸，好在夜里男人也瞧不见，她叹气：“才借出的银子我怎么好意思张口往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