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小芽了然。
老爸说的二愣子是外号，大名叫张中华，年纪比他大了七八岁，却因为当年的大运动落下残疾，两条腿有点儿不一样长短，一直没娶到媳妇。
之前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谁也不愿意嫁这么个又瘸又穷的人家，后来跟着张建军种菜，他也发了家，有许多人找上门来要跟他结亲，却都被拒绝了。
村里人传言，这是因为张中华心里有人，这个人就是村里的齐寡妇。
齐寡妇青年丧夫，生活却从没困顿过，除了有张铁柱当年留下的赔偿款之外，张中华这些年不时的贴补也占了很大原因。
如今老爸稀里糊涂居然跟人家的姘头拿了一样多的钱，怎么能不让老妈多想？
别说是老妈了，那齐寡妇若是个不安稳的，还不定动什么心思呢！
张中华不止腿瘸，年纪也大，长得也一般，跟年富力强又一表人才的老爸相比，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张建军看着闺女那莫测高深的笑，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不由回想着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
死了不知道多少个脑细胞，他忽然顿悟：“你妈这是嫌我给的跟二愣子一样多了？”
“你说呢？二愣子喜欢齐寡妇，这是咱们全村人都知道的事儿，人家那么喜欢她才给捐了五百，你一上来就是五百，不止我妈要生你的气，我看二愣子也得烦你抢走人家的风头！”
张建军眨眨眼，似是明白了小芽的意思，但他仍为自己辩解道：“那你妈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诬赖我跟齐寡妇有不正当关系吧？这也太冤了！”
“你确定你跟齐寡妇之间只是你说的这些，没别的了？”小芽感觉很是心累，父母之间的情感纠葛居然让她这个花季少女来调解，这让她怎么下得去狠手逼问？可是不问清楚了她又怎么调查出真相？只能一步步地慢慢来了。
“呃……她来咱家总共三次，每次都不少于五个人一起来，你妈不会因为这个……”张建军猜测着。
急于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张建军这会儿根本没有意识到在闺女跟前提这些丢不丢人的问题。这些年小芽给他出主意也出惯了，也没把她当成个小孩。
“胡说！别以为那天她偷偷跑回来咱家拿围巾，你俩说了什么我没听到！”楚芸慧忽然站在门口愤懑地指责道。
“我俩说了什么了？你也说清楚，别磨磨唧唧地净说些没头没尾的！”显然两个人就这个问题争究不是一回两回了，张建军张嘴就回她。
“那些话你真的让我说给小芽听？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这屎盆子都扣到头上了，我哪还顾得上丢不丢人？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更丢人，窝囊我你咋就这么高兴呢？”
“我窝囊你？你咋不说我自己多窝囊呢？被你戴了绿帽子了都！”
“这说的啥话？我咋给你戴绿帽子了？我和大辉娘啥事儿没有！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呦吼，这词用得好啊，还身正不怕影子斜，你那身子早就歪了，歪到齐寡妇身上去了！”
小芽只觉得头疼。爸妈他们吵架真是没一点儿水平，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几句，还都没抓住重点。这样吵下去，就算是吵到明天也分不出个谁对谁错！
“停！”她提高声音，把正吵得兴起的两个人镇住，末了开始提问。
“妈，你说我爸跟齐寡妇有私情有什么证据？是你亲眼看到了，还是你听谁说的？”
楚芸慧的眼泪瞬间就迸了出来，“还用我听谁说？人家事主今天早上都找上门来了！”
“谁？齐寡妇吗？她什么时候来的，来的时候咋说的？”
小芽眯起眼睛。
楚芸慧走进屋里，拿出一件衣服甩在张建军身上，“呐，你的衣裳！前几天我问你衣裳放在哪儿了，你口口声声说丢在大棚里了，人家今天给你送来的时候都说了，那天你是落在她家了！还说本来洗干净了，想着今天一早让你捎过来的，可是你怕回家晚了走的急，又给忘了！瞧瞧这话说的，啧啧啧，不知道的得以为她跟你是一家子，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想要拆散你们的恶婆婆！”
“噗！”小芽十分不合时宜地笑了。虽然知道老妈楚芸慧肯定会不高兴，但她不想掩饰。
“妈，你也太不禁激了，人家三两句话就戳得你沉不住气了！那个齐寡妇说的话明明漏洞百出，你咋也不寻思寻思？”
齐寡妇这可是在妥妥的挑拨离间呐！
可是老妈还偏偏真的上了当！
正要好好跟老妈分析一下的时候，张家的大门被敲响了，一道轻柔的女声从外面响起：“建军你在家不？”
小芽仔细想了想，齐寡妇当年跟老爸老妈是一年领的结婚证，年纪应该相差无几，老妈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她也应该差不多……那婉转又温柔的女声她还以为只有二十多岁的人才会拥有！
有的时候，这种落差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你如果是天生这样就算了，可是一直捏着嗓子装模作样的，实在不能忍，强行装嫩引起不适谁负责？！
“建军，你咋不给我开门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如泣如诉，真的是……让人恶心！！
怎么？说上几句话，就以为真的跟老爸有多亲密了？还撒娇，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小芽快走几步，一把拉开了家门。
“呵呵，小芽呀？你啥时候回来的？”齐寡妇显然没想到小芽会在家，扯出一抹假笑，温和开口。“得让你妈多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呀，瞧瞧，都饿瘦了！你妈那手艺也确实不行……要不你想吃点啥告诉婶子，婶子给你做！”
“原来婶子对我这么好啊？”小芽冷笑，“不过怎么办呢？婶子的手艺再好，我不想吃呢，因为我呀，觉得你恶心！”
小芽说第一句的时候，齐寡妇以为她被自己给忽悠住了，等她吐出后来的那些，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不喜欢自己呢！
“小芽，你咋说话呢？俺咋得罪你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呀！”
小芽一脸无辜，“现在说句实话，就这么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