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林愣住了，他只是一句感慨而已，妹妹真的有了这想法？
当下他饭也顾不得吃了，手托腮皱眉思索起来。
“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等张小芽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吃完，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是他怂，而是他觉得不能确定今天这样赚钱的日子会不会长久，若是只有一开始的几天能赚到钱，以后生意不行了怎么办？等以后天冷了，再卖饮料谁会喝？到时候爸妈真的被忽悠着丢掉工作去摆摊，他们全家难道去喝西北风？
嗯，这个险不能冒。
家里这段时间多了妈妈的工资，过的还挺宽松的，保持这样也不错，至于买电视机的钱，总有一天会攒够，晚几年再看也没关系。
“好吧！”张小芽摊手，哥哥会这样想她一点都不意外，若是真的因为她的一句怂恿就头脑发热答应了，她才会觉得奇怪。
前世要不是他遇事总要前思后想畏首畏尾的，他也不至于混的那么差劲，别人都有房有车了，他还整天骑个破自行车晃荡，别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才以二十五岁的‘高龄’，勉强娶到了媳妇。
张小林知道，自己的退却惹妹妹不高兴了，每当她不赞同自己时，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但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改变决定。
自以为小大人的他，觉得是为了这个家好。
……
张建军夫妻回到家时，也是有点儿被两个孩子给吓到了。楚芸慧还好，去客运站看过一次，知道生意挺不错的，张建军则是目瞪口呆。两个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做了一番计算，咋舌不已。
再想到已经在那里摆了一年摊子的张爱国，人家动辄能拿得出一千多块钱买个电视机也就不奇怪了，恐怕他家已经是万元户了吧？
楚芸慧跃跃欲试：“我看咱俩也别去外面干活了，一起去客运站门口摆摊得了!”
“你那活说撂就撂，我可舍不得!前几天场长还说场里打算增加两个正式职工的名额呢！”
如今刚刚改革开放，虽然大家对于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嫉妒羡慕的紧，但相比于一个老了可以在国家那里领到退休金的铁饭碗，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后者。
张建军虽然不是采石场的在编职工，但一直都怀抱着有朝一日能够转正的心愿，让他抛下这些去做在客运站摆摊的小贩，他总觉得有点儿亏。
“真的啊？”楚芸慧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眼前一亮。
要是成了正式职工，农村户口能变成城镇户口不说，工资一个月都要多出十几块钱，分配的福利什么的也会多出不少。而且正式职工干的，都是采石场里最轻松的活，不会整天那么累。
张小芽要是知道自己老妈的想法，绝对会忍不住呲牙。
采石场在90年初就会因为破坏环境而取缔，前世自己老爸即使真的幸运地转了正，也只享受了不到一年的正式职工待遇，就跟着下岗了。
不过如此气氛下，她才不会没眼力见到出来泼冷水，要说服他俩放弃工作，还是得用事实说话。
……
时间一天天过去，张小林张小芽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但他俩的钱袋子，也同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腴了起来。
张建军现在矛盾极了，不止一次地后悔，之前怎么那么随随便便地就答应了张小芽，除了一开始他赞助的二十块钱，以后无论他们赚到多少钱，他和楚芸慧都不会要，全让他俩自己收着。
可恨的是，每天晚上回到家，他和楚芸慧都要极其矛盾地看着俩孩子在那里把钱一张一张整理好，再数上至少三遍才罢休。
“爸爸，你啥时候给我们钉个箱子？这些钱整天塞来塞去的太麻烦了～”喜滋滋地把钱放好，张小林转头道。
“等我有空了再说。”张建军瓮声瓮气道。
“昨天晚上你就这么说的，我看你也没啥可干的啊！”老爸这样敷衍，张小林不高兴了。
“合着我干了啥，还得专门跑你眼皮子底下去干才算干了？”张建军瞪眼，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连老子都敢抱怨了。
“我说的不对啊？你自己说说你干啥了？你敢说你昨天晚上没跟我俩一起去爱国爷爷家看电视？”
“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会儿电视都碍着你了？”
“没碍着我，那你不能先把箱子给我钉好了啊？”
“不能!”
“……”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旁观的俩母女却没一个开口劝架的，都乐呵呵地当笑话看了。
吵了几句，张小林深深觉得，以自己儿子的身份，再过十年也吵不过他，只能偃旗息鼓。
……
临睡之前，张建军到底把孩子要求的箱子给钉好了，把个张小林给高兴的，一叠声的‘爸爸真好’不要钱似的往外说，连睡觉都是把箱子塞进被窝里搂着的。
洗漱过后，张建军走进卧室，楚芸慧正就着灯光纳鞋底。
“你说……”看到他进来，楚芸慧停下了动作。
“咋了，还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呗！”
楚芸慧瞪了他一眼，“说就说!你说，我把包子铺的活给辞了咋样？”
“不想干就不干呗，饿不着你!”张建军漫不经心道。
家里还有几亩地，吃的粮食不用发愁，自己上班再赚点儿钱，这日子说不上有多富裕，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全家老小都在地里刨食的不多的是？
看着妻子已经有些泛白的两鬓和眼尾愈发明显的皱纹，张建军情不自禁伸出手，“这些年跟着我受苦了。”
“说啥傻话呢？当年我找你是为了你的钱？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楚芸慧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娇嗔道，老公知道心疼自己，她觉得很受用，更是想让这个家越来越好。
“我是想着啊，小林小芽这就要开学，摊子就不能接着摆了，我想把包子铺里的活计推了，去客运站门口摆摊试试。”
把心中的想法说出口，楚芸慧愈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了。
这段时间她在包子铺里也不是白干的，空闲时听南来北往的顾客聊天，她觉得日后过的好的，肯定会是先跳出来做事的这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