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看看。”谢必安说道，声音暗哑莫名。
立在屋外的杜青早就已经泪如雨下。
信阳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神色奇怪的主仆俩，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不早点说，方才就把人拦下来，现在她都回悦颜阁去了。”
“悦颜阁是什么地方？”
“悦颜阁是女儿家买脂粉的地方，我那好姐妹就在里面当妆娘子。”信阳解释道。
谢必安皱眉，心中酸涨不已。
“带我去看看。”
这边，范无忧从临安侯府出来以后，便往悦颜阁走去。她其实今日的活已经做完，按理是可以回家去，但临走前王掌柜叮咛了她，让她回来一趟。
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她便就带着小圆走一趟。
到了悦颜阁，天色已有些暗了，店里没什么客人了，只有红桃还在那里忙活着，与另一个小妆娘一路，给对方上妆，练着技术。
她立在旁边看了一下。
红桃发觉了她，有些吃惊：“妹妹，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范无忧笑了一下，“王掌柜呢？”
“在里面算账呢，妹妹，我这次弄得怎么样？”红桃微微涨红了脸问道。
据王掌柜说，妆娘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次悦颜阁也要参加，她跟其他的妆娘姐妹肯定会得去。她生怕自己技术不过关给妹妹丢人，这也是她要留下来练习的原因。
“不错，比上次进步了。”范无忧鼓励了一声，又细心地讲解了几处要点后，带着小圆往里走去。
王掌柜正在里面敲着算盘，脸上是不由自主的笑。
这个月，她们生意很好，悦颜阁第一次见这么多的银子，她心中欢喜得不行。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了过去，见是范无忧，一张笑得灿烂无比。
“雪梨姑娘来了，快坐，快坐。”
她站了起来，亲自给范无忧倒了茶，然后在她的旁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尊财神爷。
范无忧浅啜了一口，挑眉道：“看王掌柜心情不错，看来是挣了不少。”
王掌柜嘻嘻一笑，并不否认。
她跟范无忧是说好了的，该给的钱她一分也没少给，其他的盈利是她该得的，她也不想藏着掖着。
“都是你的功劳，等月底我给你一个大大的红封。”
范无忧闻言也会心一笑:她喜欢跟识趣的人打交道，她果然没看错人。
有钱收袋，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王掌柜找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王掌柜收了笑意，想了一下，凑近她。
“雪梨姑娘是外地人，不知可曾听说过锦州府有一个五年一度的赛事盛宴？”
五年一度的赛事？
范无忧看了小圆一眼，后者轻轻地摇了摇头。
“倒不曾听过。”
“那就奇怪了，这五年一度的赛事，做咱们这一行的，几乎都知道。”王掌柜有些疑惑，她方才也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谁知道范无忧她真的不知道，“雪梨姑娘香妆技术那么好，居然会不知道。”
王掌柜也不以为意，解释道：“这赛事五年一度，是咱们妆娘子最盛大的赛事，几乎所有的妆娘子都会参加。”
她这么一说，范无忧有些明白了。
“化妆比赛？”
“呃，也可以这么说。”王掌柜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所有的脂粉阁都有资格参加的，去年我们悦颜阁就没能参加。”
她语气遗憾，“而且，如果参加了比赛胜出的话，便能入皇宫成为御妆娘子，从此能在贵人面前伺候，那可是天大的荣光呐。”
“雪梨姑娘那么厉害，连宫里出来的贺大家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若去参加了，那第一名是非你莫属啊！”王掌柜越说越兴奋，脸上发着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盛景似的。
最重要的是，雪梨她是代表着悦颜阁去的，能得到冠军便就最好，那她的悦颜阁便能成为后宫脂粉的供商。就算不能，凭雪梨那样的技术也不可能籍籍无名，到时侯，必定会名声大噪，悦颜阁也能跟着沾光，生意必定会更上一层。
怎么想都划算。
“怎么样？我帮你报名了？”她兴致高昂。
范无忧却脸一沉。
她还当她有什么好事要找她，原来是为了这个。
“王掌柜不用帮我报名了，我不去。”她淡声道。
王掌柜没想到她会拒绝，一时反应不过来，兴奋的神色凝在了脸上。
“雪梨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她是听错了吧？怎么会妆娘拒绝妆娘大赛，那可是功成名就的唯一机会，多少妆娘子苦苦等着，就为了等那一天到来，从此去宫里侍候贵人，不用再当地位低贱的，连家奴的地位都比不上的小小妆娘。
“我说，我，不，去。”范无忧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坚定不移。
“。。。”
王掌柜脸色有些难看，她默了半响，才勉强扯起了丝笑容，“雪梨姑娘，你可能不知道这赛事的重要性，我给你好生讲解下。。”
“不用讲解了。”范无忧打断她的话，一双水眸直直的看着她，“去参加妆娘大赛，然后胜出者能进宫去伺候贵人对不对？”
王掌柜点点头。
“这对你们来说，伺候贵人是至尊的荣光。于我来说，是惩罚。”
她的嘴角翘了翘，“抱歉，我天生骨头就硬，不喜欢去干那些卑躬屈膝伺候人的事，这种机会就让给其他姐妹了。”
王掌柜的脸僵住了。
“而且。”范无忧突然又道，眼睛澄透，仿佛看穿了王掌柜，“而且，王掌柜光是说对我如何如何有利，为何不说自己得利的那一部分？”
“胜利者自然能成为御妆娘子，她所在的脂粉阁也水涨船高，但如果她失败了，等待她的只有被逐出所在的脂粉阁，因为没人会去照顾一个失败的妆娘。”
这点王掌柜故意隐瞒不说的。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一行竞争激烈，这是常态。
“凭雪梨姑娘的手艺，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她僵着脸道。
范无忧认同地点点头。
“我也的确有资格能胜出，但是，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