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医馆外面的萧羽霖见九夭从里面出来了，迎上前问道：“怎么样？是什么毒？”
“毒王令，稀有且昂贵，不是小山能够买得起的。”
毒王令，正如其名，毒中之王，死令一下，仙神难救。
此毒就算用银针，也无法试探出来，一旦服下，立即暴毙。
隐蔽且厉害，若非懂毒之人，根本不会知道此毒。
九夭带着此毒跑了好几个医馆，最后还是一位老毒医辨认出来的。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羽霖一听此毒这么厉害，隐隐也能猜测出若非仇家寻仇，便是党派之争了。
兵部尚书为人正直，不像是会结下血海深仇之人。
且最近立储之争愈演愈烈，所以最有可能死于党派之争。
而朝堂中除了中立，便只有两大党派。
一个是他三哥，另一个就是他母后替他扶持的。
想到这里，萧羽霖又道：“要不我将小山偷偷救出来，此事就不要再查了。”
九夭以为他是嫌麻烦，刚好她也不想插足凡间的朝堂之事，就答应了。
虽然她对凡间朝堂了解不多，但看过的权势欲望却不少。
方才看府尹以及官兵的态度，对其中的阴谋诡计也能猜到一二。
二人又到府衙，萧羽霖让府尹屏退左右后，开口道：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此事继续追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用一个死囚换下小山，将小山放了吧。”
府尹一听，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准话。
有些不耐烦的九夭拔下白玉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你放便放，凡间应该没有处置仙族的律法吧？”
府尹吓得脸色惨白，哭丧着脸，拱手哀求道：“小山已经死了，请仙姑饶命，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死了？！”
九夭气得收回剑，果然不管在何处，倚强凌弱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怎么死的？奉谁的命令？”
刚问完萧羽霖就后悔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府尹看了眼九夭，欲言又止。
萧羽霖冷冷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出来便是。”
“燕王殿下还是回去问皇后娘娘吧。”
萧羽霖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一切。
从府衙出来后，九夭见他失魂落魄，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两个人沉默地走到归去来，萧羽霖精致去了雅间。
九夭拿来一坛酒，给他倒了满满一杯，“喝点。”
萧羽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后，黯然道：“其实我修仙也不全是因为阿寻，我根本不想当储君，可是母后一直逼我。”
“她甚至为了排除异己去，去草芥人命！”
说罢，他直接就着酒坛，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我母后为什么要这样？皇位就真的那么好吗？甚至不惜让我手足相残，到底为了什么？”
九夭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回答。
似乎一旦有只手遮天的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善人不需要，恶人不应当。
“你母后怕你蠢，觉得只有至尊皇位才能护你平安顺遂吧。”
萧羽霖听了这话，原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难过了。
“你快些想法子让我修炼，我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知道了。”九夭漫不经心地答应道。
她突然觉得，萧景修当初上衡山修炼，可能也是因他母妃的遭遇，看透了皇室凉薄，而非全是为了她。
说起来也怪，这两个不想成为帝王的萧家皇子，都是遇到了她才会走上修仙之路。
世间缘法，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萧羽霖醉眼朦胧，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那你到底有没有法子？”
九夭嫌弃地扇了扇扑面而来的酒气，“效仿古法，累积功德，不过这个法子至少得十年之功。”
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的法子，是最为稳妥和简单的。
萧羽霖一脸地不乐意，“十年？十年我都被我母后逼上皇位了。”
“不，要不到十年，只需短短两三年，我就会在皇位上驾崩。”
“喝酒吧，喝酒。”
九夭见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懒得与他多费口舌，便又给他拿了一坛酒。
等他醉醒，心里自然会想明白这些事。
不过萧羽霖想明白了，她却犯了愁。
咚咚咚——，雅间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她话音刚落，豌豆黄就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小男孩，正是小山的弟弟石头。
九夭都不忍看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从小父母双亡，如今又失去了唯一的哥哥。
豌豆黄看了看烂醉如泥的萧羽霖，面露担忧。
“九夭姐姐，小山哥哥的冤屈可洗清了。”
“洗清了。”九夭扯着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先不说这个，晌午都过了，你们还未吃饭，一定饿坏了。”
豌豆黄还想继续询问，可听到石头的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后，便乖乖随九夭来到了后院。
因齐玉被她留在了地府陪孟婆，故归去来她另请了厨娘。
此时厨娘早已做好了饭菜，只是九夭等人一直没有回来，放那都凉掉了。
九夭来到厨房，找到坐在灶台后，百无聊赖打起盹的厨娘。
“王嫂，你将这些菜热一热，再添两个小孩子爱吃的菜。”
“诶，我这热。”
王嫂赶紧起身应了一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开始忙碌。
九夭的身份虽然并没有多少人知晓，但在酒馆干活的下人，都被提前告知了她是仙族。
为的就是怕他们看到什么会大惊小怪，引来麻烦。
也因她是仙族，除了桃官，其他下人干起活来都格外卖力，就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得九夭青睐，给赐些福气。
至于桃官，是个今日有觉今日睡的姑娘，心大的很。
除了吃吃睡睡，她并无其他的想法。
九夭刚出厨房，就被豌豆黄偷偷拉到一旁。
“小山哥哥出事了吗？”
因怕被石头听到，他特意压低了声音。
九夭点点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会帮石头消除有关他哥哥的记忆，免得他承受这份痛苦，以后他就住在归去来。”
对于失忆过的九夭而言，她非常明白，忘记是减轻痛苦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可能很残忍，但失去的是过去，得到的是未来，只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