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霖摸了摸快痊愈的额头，不停感叹仙药的神通广大。
嫌他聒噪的九夭揉了揉耳朵，满脸无奈：“信不信我封了你的嘴巴？”
萧羽霖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我不说了。”
可刚说完这句，他就问道：“九夭姐姐，你觉得我和那位黑衣的仙女有缘吗？”
“无缘。”九夭直截了当道。
萧景修能娶风允允，已是他们萧家莫大的荣幸了。
人仙殊途，寿命不齐，两族联姻难得圆满。
更何况萧景修是修仙之人，至于萧羽霖，萧家不应该个个都上山修仙吧？
萧羽霖见九夭往山巅方向走去，跟在后头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不回新雨阁吗？”
“宴席结束，山巅会有敬天仪式。”
仙族最信天道不可违，天命不可逆。
凡是仙族男女成亲都有敬天仪式，这是顺应天意，顺从天命之举。
不过说是敬天，其实也没有多么繁琐的过程。
主礼之人手里摇着用五彩羽毛装饰的铃铛，用特殊的语言，吟诵祈求福气的咒语，新人三拜九叩即可。
九夭带着萧羽霖到达山巅时，主礼之人正吟诵语调类似于歌谣的神秘咒语。
萧景修与风允允跪拜在他脚下，一脸虔诚地接受古老的祝福方式。
参加仪式的众人逗盘膝而坐，面色严肃地观礼。
九夭本想去孟婆身边坐着，却见玄霄和月华在那里，便领着萧羽霖坐到了离他们有些距离的角落处。
冗长的仪式结束后，山巅空旷处升起篝火，偌大的火堆腾空而起，成了一座小火山。
在宴席上没有吃饱的萧羽霖咽了咽口水，“这是做什么？烤肉吗？”
九夭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这是神火，你烤个肉试试？看他们会不会将你扔进火堆。”
沉默而坐的玄霄，看向与萧羽霖谈笑的九夭，始终沉着个脸。
他身侧的月华看着恩爱萧景修与风云云，一脸艳羡。
她扭头温柔地看向玄霄，却见他一直盯着九夭，不禁神色黯然，旋即又变成了狠厉之色。
这时，婢女抱来木琴，递给萧景修。
新郎弹奏，新娘起舞，共同为祝福他们的宾客表演助兴，这也是仙族婚宴上的一大传统。
故仙族男子旁的都可以不会，但一定要会一样乐器。
风允允独自走到火堆旁，将左手放在胸口，朝四方各鞠了一躬。
一声琴响，如雨打清泉，似溪穿幽林，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风允允像山林间快活的鸟雀般，身姿轻盈，翩翩起舞。
九夭注视着郎才女貌的二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幸好萧景修放下了她，风允允放下了周应观，也幸好他二人两情相悦。
风允允一曲舞罢，半空的云端突然传来丝竹管弦之声。
随着微微山风，传入众人耳中，动听醉人。
萧羽霖激动不已，兴奋地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乐吗？”
九夭看着飘然而至的川旭，没好气道：“这是晦气的声音，听了会触霉头。”
川旭走到风允允面前，露出温和的笑容，“小允允竟然都到了嫁人的年纪。”
“兄长没有什么能配得上你的礼物，就将第九重天的云霞送你吧。”
四海八荒的云彩，都不及九重天的十分之一好看。
他一挥袖，万里无云的衡山瞬间云霞铺陈，仿佛世间所有最美好的色彩都聚集于此，令人神晕目眩，挪不开眼。
风允允抬眸望去，橘红色若秋日柿子林，青色若远山如黛……
它们层层叠叠延伸开来，最冰冷坚硬的心在此刻也柔软了下来。
她瞧着川旭亲切的笑容，拒绝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行了个福礼，感激道：“允允多谢天帝赠此大礼。”
九重天的云霞，天帝亲自相送，他给了她三界最大的偏爱。
风止起身过来相迎，做了个请的手势，“天帝若不嫌弃，就饮一杯喜酒吧。”
川旭颔首微笑，随风止落座。
萧羽霖仰起头，望着漫天绚烂的云霞。
“九夭姐姐，这云霞竟也可以相送么？”
九夭含笑道：“是啊，从此九重天再也没有这般好看的景致了。”
川旭坏归坏，但对风允允倒是真的宠爱。
二人正欣赏云霞时，萧羽霖仰慕的黑衣女子走了过来。
“方才没控制好力道砸伤了你，抱歉。”
萧羽霖忙站起来，挠了挠头，乐呵呵道：“没事，一点都不疼，已经好了。”
“姑娘请坐。”九夭往一旁挪了挪，“不是你力道过重，而是因他乃凡人之躯。”
“我叫阿寻，是允允的朋友。”
黑衣女子在九夭身旁坐下，笑得明媚。
九夭瞥了一眼呆愣愣的萧羽霖，不露声色地掐了他一下。
但是萧羽霖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依旧盯着阿寻呆呆地看着。
九夭瞧他那痴样，无可奈何，只得对阿寻道：“阿寻姑娘，你可否带他去跳舞。”
“他头次来这里，也头次参加仙族的婚宴，我想让他玩的尽兴。”
既然萧羽霖那么喜欢阿寻，就送他一段美好的回忆。
就算二人没什么缘分，萧羽霖日后想起，也不至于太遗憾。
“自然可以。”
阿寻爽朗地答应了，牵住萧羽霖的手，拉着他往篝火旁跑去。
新娘舞罢，尚未婚娶的仙族男女便会围着篝火起舞。
虽说是传统，却也是众人最喜欢的。
一来可以增进各仙门后辈的情谊，二来也是给他们提供结识心仪道侣的机会。
九夭独自坐在草地上，看着高兴得像个孩子的萧羽霖，含笑饮了杯酒。
她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热闹融洽的场面了，可惜一场热闹过后，仇恨依旧，魔族也在。
想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事，她的心却越来越空。
“少饮些酒。”
不知何时过来的玄霄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他坐在九夭身侧，伸手去牵她，却被她躲开了。
“我和月华没什么，你呢不信任令我感到恼怒，那日是我态度不好……”
“不必解释。”
九夭打断了他的话，脸色冰冷得宛如面前的篝火远在千里之外，暖不到她的身。
什么都不肯说，却要她相信他。
就算理智告诉她，玄霄值得信任。
可在情感上，得知玄霄与月华搂搂抱抱，今日还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后，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让自己做到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