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怒气冲冲地指着九夭，“我可是天族前来地府联姻的公主，你竟敢打我！”
“不是还没联姻吗？”写好最后一张酒方子的九夭站起身，往竹楼走去。
清音见九夭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怒道：“我要告诉父帝！说你对天族大不敬！”
九夭回眸冷冷看了她一眼，“随便。”
天帝的心思她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了，根本不在乎清音再去告一状。
只是可怜这个蠢笨的天族公主，竟真当天帝给她寻了桩好姻缘。
等清音怒气冲冲地离去，齐玉走过来，担忧道：“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她毕竟是天族公主。”
九夭坐在凉台上，接过齐玉递来的茶盏，“方才你对她出手时怎么不怕惹上麻烦？”
齐玉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我怕她伤到你，保护主子是我的责任。”
九夭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你是因为她羞辱你才出手，什么保护我。”
别看齐玉平日里是个乖顺的小猫妖，其实心思比谁都多，单就他日日往忘川桥跑就能窥探出一二。
被戳穿的齐玉丝毫不慌，一脸得意，“我这是一举两得。”
“听说你们妖族出现了新的妖王。”
九夭将酸麻的胳膊伸到齐玉跟前，示意他帮着揉捏揉捏。
齐玉跪坐在她身边，帮她轻轻捏着胳膊，“反正我不会离开地府，如今世道太乱了，我这种小妖若踏出地府一步，只怕立刻就会魂飞魄散。”
九夭欣慰地看着他，“虽然胆小且无志气，但好在有自知之明。”
她原本还担心齐玉会因为地府与妖族的恩怨心生不安，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怎么不捏了？”九夭见他突然站了起来，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还酸着呢。”
“本君替你捏，如何？”
不知何时出现的冥王在九夭对面盘膝坐下，眼睛暼向她的胳膊。
齐玉很有眼力见地端来一张四方小几放在二人之间，又给冥王沏了茶。
忙完这些，他便自觉地退出了竹楼。
九夭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捶打着胳膊，“怎敢劳烦冥王大人给我捏胳膊，你只需管住那位天族来的公主，别让她来烦我。”
冥王起身坐到她身边，帮她揉捏起胳膊，“从前让你抄录生死簿都不肯，如今对酒方子倒很上心。”
九夭将头靠在他肩上，笑道：“可能我适合卖酒，酿酒一点就通。”
“等三界恢复安宁，我便陪你卖酒。”冥王温柔地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
相比九夭，冥王之位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只是在承担着先冥王交托给他的责任。
他又开口道：“你在天族时，我估计清音没少欺负你，你如今大可趁机欺负回去。”
“噗——”九夭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种话你竟也说得出口，她可是天族公主，你就不怕她回去告状？”
“她似乎很想嫁给我。”冥王目光冰冷，语气促狭，“我暗示过她，若她回去说地府的半点不好，天帝定会放弃联姻。”
九夭意味深长地抬眸看向他，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可怜，清音太可怜了，怎就看上了你这个魔头？”
冥王轻笑道：“你就不怕我当真娶了她？”
九夭想了想，回道：“你娶了她，我就去凡间卖酒，也能乐得逍遥。”
若冥王为了地府安宁不得不迎娶清音，她会生气，也会难过，却能理解。
一个男子不因局限于儿女私情，应有大担当。
谁知冥王听了这话，立刻沉下脸来，送开九夭的胳膊，“那你卖酒去吧。”
“欸？”九夭坐直身子，懊恼地看向他，“我还没计较你与月华搂搂抱抱一事呢，你怎么就敢给我甩脸子？”
冥王怔愣了一下，露出心虚的神情。
“允允告诉你的？”
九夭将他宽大的衣袖揪在手里，没好气道：“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冥王扶住她的双肩，诚恳道：“相信我，此事另有隐情，以后你就明白了。”
九夭拂开他的手，冷笑道：“我竟不知还有什么隐情非得两个人搂搂抱抱不可，都说九尾狐擅媚术，果真不假。”
冥王突然将脸凑近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你吃醋了？方才对于清音不还大度着吗？”
九夭用力推开他，黛眉一挑，“迎娶清音是为了大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可月华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尾狐妖而已。”
心疾也好，月华也罢，冥王有太多太多的事瞒着她。
有时她觉得自己一眼就能看透他，有时看他却又似夜里生雾，看不明朗。
冥王无奈地看着她，哀求道：“此事暂时不能告诉你，但你一定要信我。”
九夭见他依旧不肯解释，深深地吸了口气，“好，月华一事我暂且信你，那你说说心疾是怎么回事？曼珠沙华又是从何而来？”
冥王扶住额头，沉默半晌后，开口道：“心疾是被妖术所伤导致，曼珠沙华是我种的，这些你都问过了。”
“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九夭蹙眉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失落，“若这些是真的，我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
她害怕冥王为了她，做出什么错事。
千年前的冥王虽也有秘密，但不过都是杀了一些心术不正的妖，怕被她骂而隐瞒起来罢了。
冥王见她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颇觉心痛，“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我何时伤害过你吗？”
九夭转头看向寒烟微白的忘川池，“我不怕你伤害我，我怕你伤害自己。”
若只是伤害她，事情倒好办多了，最后不过悲怆一场。
冥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瞬间又恢复平静，“你别想太多，就安心住在地府，其他事我都会妥善处理好。”
“玄霄，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人。”九夭直视着他，看着他漆黑的双眸中自己明艳的脸庞，“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可以与你共同面对。”
当初她的死既然与天帝有关，冥王也知晓此事，那他一定默默做了什么来保护她。
冥王将九夭揽入怀中，棱角分明的脸摩挲着她柔顺的青丝，“你只管安心。”
九夭笑了笑，安心，只要她还在乎冥王，这两个字就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