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惹这小祖宗生气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脸上带了一丝愁绪。
这要是让爹知道了，以为又是他欺负弟弟，他是不是又得挨一顿打？
束振山叹了口气，并拍了拍自己那张苦瓜脸。
只是刚进门，就见辻羲站在厨房前看着他，他一下子慌了神。
“我没欺负他！”
嘴先脑子一步说了出来。
辻羲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因为是我欺负的他。”
束振山一口气还未松完，就梗在脖子处，将脸憋的通红。
他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
“爹，你刚刚说什么？”
他有点没听清。
他爹会惹他弟弟生气？
这怎么可能？！
束振平懵逼地抬头望天。
“天没变，就是我惹他生气的，并且我还想把他从家里面赶出去。”
束振平：(ΩД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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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巴成了一个巨大的口字，惊的合不拢嘴。
他甚至转回去重新关上门，然后再开一遍。
他爹还站在那里，没有消失。
辻羲见他揉眼睛，终于褪去老成沉默的外衣，表现出孩子气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有了一丝笑意。
“年纪轻轻的，还是这样活泼点比较好。”
束振山看着他温柔浅笑的面庞，眼里浮现一层湿润的薄膜，还是不敢相信。
这温馨的一幕，他已经数不清等了多少个日夜，在深夜的床头委屈的哭了多少次，做了多少次梦了。
“擦擦眼睛，今晚我带你去镇上吃。”
束振山先是脸色一红，之后又满脸惊讶。
他站在辻羲身边，偷偷瞄了一眼，小心地试探：“镇上的饭店可是很贵的。”
他们家是什么条件，他这个掌厨的最清楚，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
饭店？
那根本想都不敢想，都是奢望。
“一顿饭还是吃得起的。”
辻羲不为所动，用眼神示意他关门。
“爹，那你等我一下。”
束振山急匆匆的往里跑。
辻羲见他去了牛棚，皱了皱眉。
家里不大，一共两间房。
一间是原主的，另一间因为束振平不想和他哥哥睡一屋，原主做主将他赶去了牛棚。
牛棚岂是人住的地方，原主还真是偏心到没边了。
辻羲想到大儿子的遭遇，满眼的心疼。
“爹，我好了。”
束振山已经换了一身满是补丁的新衣服，眼神发亮，暗含期待地望着他。
辻羲动了动嘴，实在说不出这身很适合你。
“走吧，去镇上还得走一个小时。”
束振山压下心底的失落，跟上他的脚步。
走到村口，见只有他们两人，他反应过来，快走两步与他并排。
“爹，弟弟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你想和他一起？”
“我...我其实没关系的。”
辻羲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束振山以为自己说错了，他低着头，手指背在身后扭成了麻花。
见他战战兢兢的模样，他伸手想揉揉他的脑袋，却见他慌张地闪躲开。
“我不是有意的。”
束振山眼里还有恐慌，他连忙摆手解释。
辻羲叹了口气，“别想太多。”
说完，顿了一秒又接着道：
“你也知道，你爹我没上过学，没什么文化，讲不出大道理，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那就是你也是我儿子，你有对不喜欢的事情说不的权利，即使那人是你弟弟。”
“听明白了吗？”
“嗯，听明白了。”
束振山重重点头，在他看不见的视线下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辻羲微微笑了下，“那我再问你一句，你想和你弟弟一起吗？”
束振山压着哭泣的嗓音，鼓起勇气抬头，“我不想。”
“这样就对了。”
辻羲再次抬手，宽厚的手掌强硬地放在他脑袋上抓了抓，随后转身继续向前。
束振山站在原地，愣愣地摸了摸脑袋。
好温暖，原来这就是父亲的感觉吗？
还是说他又在梦里？
束振山掐了掐脸，低声呢喃，“疼的。”
刚才的不是梦，居然是真实发生的。
太阳高高挂在半空，明亮的日光铺在地上，也为前方那道魁梧健硕的身体披上一层鲜活的外衣。
这一刻，能永久停留吗？
他不希望这美好的一幕转瞬即逝，他想留下它。
前方的身影越走越慢，直至再次停下，转身，冷静沉稳地朝他招手。
“振山，过来。”
束振山眼泪刷地一下流了满脸。
他双手放在嘴边，大喊，“哎，这就来！”
眼中含泪，笑容灿烂，欢喜雀跃。
他脚下轻抬，挣断了深埋在地下，沉重的，带着铁链行走于世的枷锁。
束振平背着包，走了一段路。
他转身朝身后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人追赶上来。
他不满地用力踢了踢脚边的石头。
“让你惹我生气！让你惹我生气！”
“你不拿东西哄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越走越气，一脚将眼前挡路的小石头踢开。
他也没走远，就坐在村尾的桥上，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计。
他得好好想想，他爹找到他后，他该要些什么？
道歉是必须的，好吃的也得要，还得给他两毛钱。
还有束振山，他胆子大了，居然敢撞他，他得让爹打他一顿出气。
束振平越想越兴奋。
生气的好处多多，等他爹来了，他一定不能轻易原谅他。
小小的人，没有一丁点小孩的可爱，心眼里全是算计。
他抱着书包，望向来时的路。
“这个给你。”
辻羲见他看了眼糖葫芦，直接掏钱买下递给他。
束振山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我不吃，还是爹你吃吧。”
“客套什么，给你你就接着。”
辻羲不容拒绝的直接塞他手里。
“你们父子俩感情好的嘞”，卖糖葫芦的大爷看得直笑。
束振山被他说的耳朵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看着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心里美滋滋的。
他爹是喜欢他的。
“我有点事，你站在树下先等我一会儿。”
束振山压着嘴角，乖巧地点头。
辻羲环顾四周，观察一番后朝一个方向走去。
辛苦一天的太阳渐渐归于西山，只剩下热烈的火红顽皮地趴在身上，与他嬉戏玩耍。
束振山不知站了多久，身体早已变僵，脚下发麻。
他握着留下的两颗糖葫芦，无神地望着一个方向，没了一点精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