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猛地被人推开，艾力克斯慢慢走进来，看着窗外的简白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她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艾力克斯把点滴的速度调得慢了一点，在床边坐下。
“你身边需要人看护。”
“不需要。”简白靠在枕头上，表情稍显疲惫，但气色还算正常。
“你不是超人，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处理，总要向身边的人寻求帮助。”艾力克斯剥了个橘子递给简白。
简白接过橘子，把上面残留的白色经络撕下来，“我寻求帮助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是那种帮你送份文件，或者洗衣做饭的帮助。那种人是助理。”艾力克斯有些头疼，在被子上铺了两张纸，接住简白撕下来的脉络。
“你真的把加比当成你的爱人吗？还是在模仿别人的恋爱，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情？”艾力克斯把慢条斯理的剥橘子，把剥下来的桔子皮堆在床头，柑橘的味道有助于舒缓神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爱是同时让人拥有软肋和盔甲，可我怎么觉得有没有加比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你好像从来不对他提要求，也不会因为他产生情感上的起伏，他仿佛只是你的研究对象，你的大部分反应都是对研究需要的自变量。”
简白的动作停了下来，很困惑的看着他。“你觉得我不爱他？”
“我看不到你的爱。”
“你又不是他，当然不知道。”简白说。
“你对他说过爱吗？”艾力克斯突然发问。
简白下意识地就要有，却找不到可以支持这个观点的证据。她好像从来没说过这句话。
“爱不是放在嘴上的东西。”
“那你心里出现过这个词吗？”艾力克斯逼问道。
简白不悦地看着他，表情非常抗拒。“与你无关！”
沉默片刻，艾力克斯把手机打开，递到简白面前。“他早晚会知道。”
“你威胁我？”
“我不希望你们互相伤害。”艾力克斯收起手机，把剥好的橘子带走。
橘子皮发苦，微微有些涩，简白吃了一个橘子，抱着被子在床上发呆，直到手机开始响。
是一封邮件， 她等了很久的邮件。
她应该果断抽身，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牵绊着她。
惊魂未定的加布里埃尔冲进来的时候简白已经换了自己的衣服，在沙发上给别人发消息。
他扑向简白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敢用力，害怕会伤到她。
“对不起，是我太优柔寡断，我不应该因为你有能力解决问题就真的不闻不问，我感觉很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受这些伤。”
简白一言不发地任由他抱着，没像平时那样回抱。
加布里埃尔慌乱地抱紧她，语无伦次地说自己不会再让她受伤，她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他觉得自己正在失去她。
小王子精心养护的玫瑰在眼前逐渐凋零，他痛哭流涕，却无能为力。
“求求你，和我说句话好吗？”
简白推开他，冷淡道“我有些累了。”
加布里埃尔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那你睡一觉，我在这里陪你？”
“只是镇定剂而已，不用住院，我已经办好出院手续，可以离开了。”
“那你......是在等我吗？”加布里埃尔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心底的惶恐更加明显。
简白点头，“我觉得应该当面道别。”
“什么道别，你在说什么？”加布里埃尔慌张地抓住简白的手，用力摇头“没有分别，我已经处理好了，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发誓！”
可不论他说什么，简白都不为所动，冷静的挣开他的手。“我想当面和你道别，是不希望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什么事？是她去参加朋友婚礼，却没有告诉他的那次？
他当时简直害怕得差点疯掉，第一次见识了简白的决绝。
他绝对没办法承受第二次。
“简，为什么？又是谁和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听他们的话，我会解决所有问题，你i相信我好不好？”
加布里埃尔从背后抱住简白，惊慌失措理智全无。
简白越是平静，他就越害怕，眼泪止不住的落在简白肩上。
他低声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发生，可他的这些话并未获得简白丝毫认可。
“你想怎么保证？现在是监控和定位器，之后呢？会不会有一天你想要把我软禁起来，关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
电光火石之间，加布里埃尔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西西里岛上那座别墅，离群索居，孤悬海外，只差一步他就再也见不到简白。
他悚然一惊，怔怔地松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简白，徒劳地张着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简白回身看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轻轻拍落灰尘。
相顾无言，房间里的空气在一瞬间停滞，加布里埃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查尔斯，没有人能在深爱时被反复抛下还不发疯，他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你真的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这重要吗？”简白皱眉看他。
加布里埃尔咬牙道“重要！”
她之前说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不想他为难，可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说她其实从未信任过自己，所以才不肯告诉自己她的打算，她对未来的计划中似乎从来没有自己的位置。
“你爱我吗？”
他以前不问，因为觉得他们之间有别人介入不了的默契，可他现在没有这种自信了。
简白的避而不答比直接说不爱更伤人。
加布里埃尔笑中带泪，抬头看着天花板，泪水从眼角落下，一路滑到脖子上。
他连连苦笑，脱力地扶着自己的膝盖缓缓跪在地上，用尽全力抓住简白的衣角。“不爱也没关系，别扔下我，好吗？”
轻薄的衣角从手中被抽走，像一柄软薄的剑，划破他的掌心，却熟视无睹。
“我想冷静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