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鱼攻击了雪瀛，但并不代表清子的繁衍物就在它身上啊。
它是闻雪而来的吗？怎么跟前一日那撕裂人般的动静又不一样了？
欧阳璟转头，打量着四周，并没有任何鱼类生物。
欧阳璟拔出匕首，再次划开手臂，伤口里水里扬出一些血丝，消失在水里。
蓝鱼摇摇尾巴，水流从它身后向欧阳璟迎面扑来，将血化在水中的小气泡打散。
它，似乎在故意做着什么动作。
欧阳璟的伤口再次愈合。
用血来引出他要找的鱼不太现实，他的血在水里三秒内就会融化，根本起不到作用。
“禹为什么不动手？”清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祖父，我放一个水下机器人下去，往更深的地方看看。”
耳机里传来脚步声，蓝鱼摆摆鱼尾，绕着欧阳璟游了一圈，向上游去。
一个黑色的小机器人从水面向下沉，停在欧阳璟的旁边，原地转圈。
“鱼呢？”老六说。
蓝鱼不知何时又游到了他的脚底下，欧阳璟的手向下指了指，机器人向下探，蓝鱼突然张开大嘴，露出锋利而残缺不全的牙。
老六的机器人镜头转到下方时，正入蓝鱼的嘴里，嘎嘣一声失去信号。
“我滴天……”老六被吓了一个激灵。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蓝鱼从欧阳璟的身后向上游，绕开欧阳璟身上的绳子，又停在欧阳璟的面前，吐出嘴里的已经破碎的机器人，纷纷沉下水底。
“战千禹，你在想什么？”清子看着记录仪里的画面一动不动，急得跳起脚来。
“清子，等等，他可能看到什么。”伊寻的声音传出来：“禹，隐华说的鱼，会是这鱼吗？你要不往其它地方再动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欧阳璟比划一个oK。
向其它方向潜去。
什么也没有，除了白色的冰岩壁之外和偶尔漂过来的碎冰块，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一条泛着蓝鳞光的鱼。
“要不，把这鱼开了试试看。”伊寻说。
欧阳璟又比划了一个oK。
他再次把匕首拿在手上，冲着蓝鱼勾勾手指，蓝鱼游过来。
“这鱼，听你的？”老六问。
“这条鱼不会是逗着你玩的吧，禹，你小心一点。”伊寻嘱咐道。
欧阳璟向蓝鱼靠近，蓝鱼摇摇尾巴，侧过身子向他游过来，将它的肚子暴露在欧阳璟的面前。
这是……？送到他面前的开膛破肚？
欧阳璟迟疑了一下，蓝鱼从他面前游过，在他的头顶打个挺，又游了回来，与他擦身而过，它的胸鳍拂在欧阳璟的身上，欧阳璟收起手里的匕首。
这乖巧的鱼，像大锅与他玩耍时一样，跟在他的身边。
这不仅没有攻击他，反倒是在粘着他。
蓝鱼在他面前翻个身，再次露出雪白的肚皮。
“这鱼，是属猫的？禹，它是在逗你玩啊？”伊寻调侃道。
“时间差不多了，祖父，你先试试，看看清子的繁衍物在不在它肚子里。”
欧阳璟没有回应岸上的话。
他伸手探向蓝鱼，蓝鱼轻轻摆动身子，靠近他的手，停在他的身边，靠在他的身上。
“小心点。”伊寻看着记录仪已经靠在鱼鳞上，视频里清晰可见鱼鳞下血红色的血管。
蓝鱼轻轻的转过身，缓缓地把肚子停在伊寻的面前。
要抱？
欧阳璟伸出大长胳膊，环抱住蓝鱼的肥大的肚子。
鱼鳞反着光，看起来像是锋利，摸起来却光滑软绵。
蓝鱼在他的怀里，轻轻的扭动着身子，带着他在水中翻了几个圈。
“你们不会是在玩起来了吧。”伊寻小声地问。
这欧阳璟，该不会被这鱼给撩了吧！
欧阳璟拍拍鱼身，蓝鱼停下来，看着欧阳璟。
“禹，它的身上有东西，你看见了吗？在它的翅膀下面。”清子说。
翅膀？欧阳璟再次靠近鱼身，潜到它的身下，在鱼鳍下，有一颗类似金属的东西，与鱼鳞不一样，金属上有吊坠。
“这个是……”
欧阳璟伸出手，把吊坠拾在手上。蓝鱼也乖巧，一动不动。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蓝鱼一直向他露出肚皮，是为了让他看到它身上的东西？是因为这个东西扎伤了它，需要他帮它拔出来，救它？
它陪着他玩，只是为了讨好他让他帮它处理伤口？
靠！欧阳璟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他还要杀它，他要在它的肚子里找东西！
“是雪瀛的簪子。”清子说：“禹，这是雪瀛的簪子。”
“那是不是说明，你的东西也在这鱼里？”伊寻问？
“不是，雪瀛的簪子没有被隐华发现，隐华以为那只是雪瀛的一个发饰，禹送给我们的繁衍物一般都是匕首用与防身，雪瀛骗隐华，匕首弄丢了，所以她的簪子一直被当成发饰留下来。”
“那怎么会在这鱼身上？”
“雪瀛从这掉下去的时候，就是这鱼攻击她，才扎在它身上的，禹，我要雪瀛的簪子。”
这话的语气，像极了某个女孩在娃娃机前指着一个娃娃说，她就要那个娃娃。
这该死的表现欲。
欧阳璟捏着发簪露出来的一点点头，向外拉一下，鱼身似乎受疼，甩了甩鱼尾，并没有挣脱。
他拍拍鱼肚，安抚一下。
伤口松动一些，从伤口里渗出一点血，飘在他的眼前，融成细密的小泡泡。
？
“拿不出来吗？”伊寻问。
这鱼的血，像他的血一样，在水里化成了小气泡？
还是他看错了？
欧阳璟挤压着它的伤口，伤口里涌出些血，飘在水中，再次融成细密的小泡泡，消失在水中。
这鱼，是不是有血性。
我靠！欧阳璟在心里骂着。
难怪它会一直缠着他，它是懂他也有血性的？
它活在水里，它的伤口在水里也是可以愈合的？
欧阳璟掏出匕首，任由着蓝鱼靠在他的身上蹭着，他想划开蓝鱼鳍下的皮肤，一探究竟它是不是也能在水中快速愈合，可那簪子还扎在它的身体里，就算他在它身上划开新伤，它也无法快速愈合。
这，并不能验证他的猜测。
“战千禹，你该不会是在爽着了吧！”伊寻的声音缓缓地从耳机里传来。
“爽着是什么意思？”清子问。
“就是……，额……意思是在思考，他可能是在想办法……吧。”伊寻吞吐地解释道。
欧阳璟放好匕首，松开蓝鱼，冲着记录仪比划了上岸的手势。
“他是要回来了吗？雪瀛的簪子不拿了吗？”清子问伊寻。
“等他上来问问。”伊寻安抚道。
清子与神羽夕安朵拉不同，她并没有把欧阳璟当成战千禹，明显，她也没有像神羽夕和安朵拉那样会把欧阳璟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从他们见面的第一眼起，清子的眼里只有她身边的那几个姐妹。
在那么多年里，她习惯了，并代替着战千禹，守护着她们。
欧阳璟顺着绳，从冰水中冒出水面，从冰洞里爬出来，他的双手双脚已经被冻得通红。
伊寻三人向他跑过来。
“你们别过来，冰面不安全。”欧阳璟大老远就叫住他们，不让他们靠近水洞：“那条鱼不对劲。”
“你先上来。”
“我还得再下去，那簪子我碰了一下，它伤口里的血流出来，会化掉，它是不是食过你们的血，隐华放光你们的血，血去哪了？用来做什么了，你知道吗？”
欧阳璟把呼吸器随手丢在一边，问清子。
“不知道。”清子茫然地摇着头：“在一间禁闭室里，他并没储藏起我们的血，平时，他只是需要我们来供养图腾。”
“你的意思是那鱼，那鱼……”老六不可置信地看着欧阳璟。
“我服了你了，它就逗你一会儿，你该不会是想把它带回去吧。”伊寻一副看透他的样子。
“嘶！”欧阳璟咬着牙，从洞口抠了一块冰砸向伊寻，被伊寻灵活躲开，他骂骂咧咧地：“你说的什么屁话。”
“如果是，它就不可能在水里活，而且它也不可能是，它怎么可能……”
“清子，你好好想想，你们的血性，有没有可能会流失到别的地方？”
清子的表情很明显，她并不清楚她们的血性最后会归放到何处。
也许流进他脚底下的冰水里，化成了小气泡，消失在这冰川中。
隐华已死，他再也找不到答案。
那鱼，身上扎的是雪瀛的繁衍物，如果它身体里流的也是属于他们的血性，那它，到底是谁？
欧阳璟不敢拔下那支簪子。
他坐在洞口边，双手双手脚冻得通红，身上开始冒出热气，这是他们从来没遇到过的。
伊寻看着欧阳璟身上冒出来的气体，焦虑起来。
欧阳璟的身体在冰水里泡太久，血性能扛得住的冰冷，肉体是扛不住的。
“清子，簪子确定要吗？”伊寻问。
“我想要。”清子的语气坚定得很。
“禹，如果它真的像你想的那样，你更需要把它处理了。”伊寻看着欧阳璟的深思，他明白欧阳璟的沉思是在害怕什么纠结什么。
清子要的是那支簪子。
但欧阳璟想要的，是这鱼的真相。
而伊寻，只是想要结束这鱼会带的来所有不安稳的可能性。
假如，那鱼真的有血性，它身上有繁衍物，那它是不是会像穆炎一样，随时可能失去控制。
假如，地球持续变暖，冰川融化，终有一日它会顺着川流进入到人类生活的界地。
把它留下来，没有任何好处。
那欧阳璟，到底在纠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