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子并不大，只有五十平方左右，没有客厅，开放式的厨房，一个小卫生间，大床放在屋内，进进出出的警员使得房间更加狭小。
高大男人站在门口，遮挡住屋内透出去的光亮，在明亮小灯照耀下，五官更加棱角分明，哪怕收敛周身气势也自带压迫感。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小蕾被吓到了，”小情侣中的男生主动解释着，“我现在就带她出去，不打扰你们。”
叫做小蕾的女生哭的更凶了，被男朋友搀扶着朝门口走。
沈政川留意着两人亲密的举动，在他们路过时，侧身让出一条路，开口问道，“这里是你们两个住的？”
女孩浑身不自然的抖了下，下意识抓紧男生的手。
“对，是我租的，”男生点点头，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没事了，不怕，我在呢。”
“你们和死者什么关系？”
“于哥是我朋友，做生意时认识的，”男生镇定的回答，脸上除了惋惜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回忆起刚才的意外，叹息的声音里满是后悔，“都怪我，不应该让于哥喝那么多酒。”
“要不然他也不会醉醺醺的离开，也不会不小心摔倒了......”
声音越来越小，眼睛里的光芒暗淡下去，无意间注意到角落里捂着胸口悲伤哭泣的关丽，唇微微抿着，眉头皱紧都能夹死苍蝇。
喝多了？
从男人身后冒出脑袋，颜菀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忽然问道，“你们喝了多少酒？喝酒时有发生什么异常吗？”
男生没想到高大男人身后还藏着个小不点，亲眼目睹大变活人，慌乱的退后一步，脚后跟结结实实踩在身侧女朋友脚上，引起一阵惊呼。
小蕾条件反射把人推走。
退！退！退！
过了两秒，后知后觉发现她的反应太过强烈，眼中划过慌乱，垂着头继续呜咽着。
“你看看你，吓得不轻，别担心，”男生也愣住了，重新抱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抬起头笑着，“抱歉，吓到你们了。”
没有错过他脸上转瞬即逝的厌恶，沈政川若无其事的把问题重复一遍。
“我们喝了不到一箱啤酒，于哥喝的最多，”指了指屋子里的餐桌，男生从容回答着，“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当时于哥喝的太多，看他走路都走不稳，家里没有多余的床，我只好给嫂子打电话让她来接。”
话音刚落，视线又不经意看了眼角落的关丽。
颜菀：......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似乎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小手轻轻扯着男人的衣袖，颜菀使劲儿给他使眼色，眉飞色舞的示意他看那边。
“你眼睛抽筋了？”沈政川没get到她的脑电波，直男式问道。
颜菀：“......”
问得很好，下次别问了。
甩过去一个无语的表情，颜菀满脸冷漠的进入室内，快步走到餐桌旁，捡起桌面上喝剩半瓶的小麦饮料。
饭菜吃了大半，只有两副碗筷，地面上零零散散摆放着不少空酒瓶，还有些许瓜子皮。
世界上最大的未解之谜——女孩子为什么生气？
想不明白他都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沈政川复盘回忆也得不到准确的答案，只能压下疑惑专心投入案情，等结束了再去哄哄她。
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并不妨碍他哄。
大步绕到衣柜旁，打开柜门露出里面掺杂在一起的男装女装，短裙和西装外套挂在一起，冲锋衣和小背心紧紧贴着，有种无声的亲密感。
......像是被喂了一嘴狗粮。
随手拿出一件天蓝色卫衣，看大小似乎是男士，上面画着半个爱心，妥妥的情侣装无疑。
沈政川的视线在衣柜里寻找，反复几遍，却没有找到相应的女士卫衣。
再次拿起另外一件颜色鲜艳的短袖，依旧是男士，衣柜里同样没有同款女士上衣。
这就很奇怪了。
“啪嗒。”
颤颤巍巍的衣挂掉落，砸在最下方的盒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怎么了？”
盯着墙壁发呆的颜菀回过神来，麻溜的挪过去。
“没事，”沈政川掀开盒子，露出里面的女士包包，眼眸中精光划过，“小香家的包，两万八。”
颜菀目光露出崇拜，敬佩的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行走的百度百科！
沈政川受之有愧，摸摸鼻尖，把小票拿出来递给她看。
颜菀：“......”
撤回她的崇拜。
轻咳两声，沈政川把包放回去，故意转移话题，“你刚才在看什么？”
“墙上有个外套，位置很奇怪。”颜菀耸耸肩膀，转身指着大床正对面的墙壁，大概两米多的位置，挂着一件男士外套。
走过去，踮起脚尖手臂举得高高的也拿不到，颜菀放弃挣扎，承认自己小土豆的人设，一副摆烂的模样。
像是住进八卦阵一般阴阳怪气，“谁会把衣服挂这么高啊？巨人吗？”
“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小土豆的感受啊？！”
这回，沈政川了解到她眼神的暗示，轻松抬手摘下外套递给她。
没有了外套的遮挡，一颗钉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谢谢您的馈赠。”颜菀欢欢喜喜的开始打量外套，手捏着衣领的位置，看着平顺的布料，若有所思。
她刚才的疑问成功引起沈政川的怀疑，向后退了几步，和墙壁保持距离，视线始终注意着那颗高高的钉子。
确实没有人会把衣服挂那么高。
那个位置，原本放的是表。
而此时，缓慢移动的钟表被转移到床头柜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旁边摆放着被翻动过的垃圾桶，只有几片废纸残骸和灰烬
把外套放在证物袋里，颜菀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摆出无害纯良脸，眼睛里带着清澈的愚蠢，走到小情侣面前，“请问，那面墙上一直挂着外套吗？”
“对，”男生透过敞开的大门看了眼屋里，从善如流的回答着，“那颗钉子太丑了，就找了件不穿的外套挂上去挡着。”
“挂了很久吧？我看衣服上有很多灰。”
“对，大概有一年多了。”
红唇上扬的弧度更加柔和，颜菀轻笑着，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声音很轻，“是么。”
男生点头。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吴谦。”男生露出浅笑。
颜菀默不作声观察着他们，心里的小人不停逼逼赖赖充当嘴替。
哦，你好，撒谎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