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菀拽着男人从包厢走出来，一言不发，白净的小脸板着，没有什么表情，像个绑架了良家妇男的小土匪，直接把人塞进副驾驶。
后知后觉，沈政川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心虚。
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枪林弹雨都不畏惧的堂堂b市刑警队长，面对比他矮了足足一个头多的瘦小女孩，可耻的怂了。
不自然的摸摸鼻子，高高大大小山般魁梧的男人此时像个低眉顺眼的娇夫，微抿着唇，双手搭在膝盖上，两条长腿局促的伸展着，稳重淡定被不安取代，悄咪咪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倩影。
正巧她淡淡的目光看过来。
沈政川收回视线，轻咳两声，控制不住般，眼神又悄悄飘过去。
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他已经能料想到以后的家庭弟位。
真正的心寒从来都不是大吵大闹。
“我错了，真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安静的气氛让沈政川内心焦灼，脑补的虐恋剧情让他心慌慌，主动道歉，“为了咱孩子的政审，我再也不冲动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及时道歉，肯定没错。
诚恳道歉，坚决不改。
颜菀轻哼一声，如同无数闹脾气的女朋友，“你错哪了？”
“全错了，”沈政川求生欲爆棚，“我都不应该呼吸。”
颜菀：“......”
生怕她冒出一句“两两相望，唯余失望”，沈政川忐忑的坐立难安，脊背始终挺直，一副精神高度紧绷的戒备状态。
“噗嗤”一声，颜菀终于忍不住，肩膀颤抖的笑起来，纤细手指戳着他因为紧张而硬邦邦的手臂肌肉，语调软软的，“你没做错，你替我出头，给我撑腰，怎么会有错呢？”
“川哥，我没有告诉你，你刚才挡在我面前的时候，特别帅特别man！”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沈政川长长舒了口气，被她的笑容感染，放松的挑眉，“看来我的书都没白看。”
“你看了什么书？”
沈政川回答很快，极好的记忆力让他脱口而出，“《如何让女孩爱上你》、《舔狗的108式》、《吸引富婆小妙招》、《成为一个好的恋爱脑》和《男德手册》。”
声音顿了顿，耳尖飘着可疑的红，补充着，“还有《男妈妈的身材保持法》、《勾引女朋友化身为狼》和《预防伴侣肾虚食谱》。”
颜菀：“......答应我，别啥书都看，那样只会害了你。”
看的挺好的，下次别看了。
“你是警察，身处高位，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呢，”温柔的女声在车厢里响起，颜菀目光温和的看着他，站在他的角度着想着，“你为我出头，在乎我，我很高兴。”
“但川哥，下次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不能主动打人，咱们不占理。”
“找个有监控的地方，激怒对方，让对方先动手，这样就算是事情闹大了，轻了是自卫，最多也就是互殴，他先动手他承担主要责任。”
在朦胧的夜光下，只能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像个小恶魔似的出谋划策。
蔫坏，小心机，暗戳戳的挖坑算计。
更让他喜欢了。
本以为她会教育自己的沈政川忽的笑了，深邃眼眸撞进她充满关切的视线里，心里伸手揉着她的脑袋，“你在这卡法律bug呢？”
整个一法外狂徒。
“这叫计谋，”颜菀伸手点了点脑袋瓜，傲娇的口吻，“黎阿姨教我的，百用百灵。”
“夜来风雨声，菀菀说得好，”沈政川纵容的点头，“听你的。”
他没有告诉她，多年的从警职业生涯让他清楚了解人体构造，也深知揍人的技巧。
他一般不打人，打人的话就格外刁钻，专打那种验伤验不出来、还格外痛苦的位置。
隐藏好他的阴暗面，车厢里清甜的茶香使沈政川心情愉悦，手摸着小车中控台上一整排的小猴子玩偶，小小的，可爱搞怪，还有没有他大拇指高。
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把所有的烦心事抛之脑后，侧头视线黏在专注驾车的人身上，闲聊着，“你阿姨怎么教你这些法律漏洞？”
容易把他的小宝贝教坏。
“家里出事以后叛逆堕落过一段时间，看狗都不顺眼，”颜菀转动方向盘，把她年少无知、和狗打架还打输了的事情咽回肚子里，避重就轻，“有两次打架没占到便宜，黎阿姨特意教我的方法。”
“她对我特别好，小时候我经常去她家蹭饭，考试考砸了开家长会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就去找黎阿姨。”
“那段时间，也是黎阿姨和彦哥放弃手头上所有的工作陪着我，我才慢慢走出来的。”
红唇不自觉的上扬，带着些开玩笑的口吻，“我爸爸还提过让黎阿姨当我干妈呢！”
忽然，脑海中想起疗养院外的可疑黑色轿车，沈政川眉头皱起，把事情经过简单叙述，带着指点迷津的提示，“那家疗养院，沈氏是大股东。”
车速放缓，他的话语在耳畔盘旋，颜菀握着方向盘的手力道加大，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周康的离开，和沈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到目前为止始终没有消息的失踪三胖子，隐藏在暗处的周康，还有他身后的沈氏和......
周长福被枪毙前，说的那句“小心律师”。
心情沉重下来，回忆起疯疯癫癫的女人，颜菀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转头问道，“你既然知道疗养院是沈氏名下，为什么还把她送......”
话还没说完，注意到他意味深长的笑，颜菀忽然懂了他的蔫坏。
他生母有他这么个叛离经道、励志为沈家添堵的“好”大儿，在沈氏名下的疗养院生活，日子肯定“多姿多彩、精彩纷呈”。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颜菀语调幽幽的感慨。
“老头好，老头妙，老头事儿少有医保，老头有车有房有钞票，”沈政川求偶期无所不用其极，三十岁的老头俏皮话一套一套，“菀菀不知老头好，申请成为你的宝。”
颜菀：......这么顺溜，咋不去讲相声？！
反骨仔颜菀上线，展露出甜甜的笑，调皮的故意和他唱反调，“是啊，老头有医保，老头死的早，老头没了还能找。”
沈政川的脸瞬间黑了，眼神充满压迫感。
“叮铃铃铃铃铃~”
恰到好处的电话铃声响起，拯救颜菀于水火之中。
“哪位？”沈政川语气不善，递过去一个“你完了”的眼神。
“沈队，接到120报警，称发现一具非正常死亡男尸，请立即到达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