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为你吃了那么多苦头，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给你做早饭，操持家务，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挨了十几年的打都不敢吭声！”
“我希望你能有出息！我省吃俭用，都是为了你好！”
黄涵痛哭流涕，在两个警员的阻拦下跪倒在地，不停痛哭着，歇斯底里的模样，敲着脑袋，捶着胸口，“你这个白眼狼啊！我为什么要生下你！”
大风吹过，吹散了自责的话语，也使得天台边上的崔小丽身影摇摇欲坠。
警员们惊呼，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你的出发点是不好的，我建议你先往回走两步。
没事走两步啊？！
沈政川低声和消防对接，始终关注着女孩的情况，打起十二万分警惕，浑身肌肉绷紧，随时都能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内心被强烈的窒息占据，崔小丽耳畔环绕着从小到大她喋喋不休的话语，青涩稚嫩的面庞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绝望，微微向后挪步，带着必死的决心。
“你们都往后退！不然我就跳下去！”
“退后！”
警员们全部小心翼翼退后，轻声劝慰着，生怕刺激到她敏感脆弱的神经。
崔小丽又猛然看向另一边，嘶吼着，“你也走！退后！”
沈政川抬起双手，脚步缓缓后移。
看着他们退到外围，视线便看向哭喊的母亲，崔小丽忽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很决绝很解脱的笑，“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说对我好，却从来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这份好。”
“你总是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却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吸吸鼻子，崔小丽擦着眼泪，惨白着脸，用最大的音量勇敢控诉，“你说因为我生活很苦，但在我看来，你就是自讨苦吃！没有苦，却还要自己自找苦吃！”
“明明有电饭煲，却要早上五六点用火煮饭，然后告诉我你很辛苦；明明有洗衣机，在寒冬腊月却偏要用冰凉的水手洗衣服；明明我攒下零花钱在母亲节给你买花，你却要指责我乱花钱。”
“等到第二年，没有给你买，你就要说我不孝顺。”
“明明我告诉过你！我希望你离婚，希望你带着我离开爸爸，日子苦一点没什么，”崔小丽越说情绪越激动，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可你呢！”
“你宁愿挨打，口口声声说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实际上就是用我当借口，掩饰你的软弱无能！”
她的妈妈似乎很喜欢看她露出愧疚的表情，还要她理解她妈妈过得是什么日子。
自我感动后，理直气壮的道德绑架，还一口一个，“我都是为了你好。”
黄涵目瞪口呆，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你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啊......”
下一秒，嘴巴直接被颜菀堵住。
被动闭麦。
颜菀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松懈，直接胳膊抡圆了朝她脸上挥去，响亮的大比兜直接把人抡到地上。
她想打她很久了！
有的时候，她也挺想报警的！
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俯视着捂着脸不可置信的黄涵，身上淡漠锐利的气势迸发出来，声音很轻，带着震慑与威胁，“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却不知道在争吵和暴力里，孩子只会心理更加扭曲！”
“你现在的模样不是个母亲，而是杀害女儿的杀人犯。”
......我的互联网嘴替。
“把她带下去。”沈政川无声纵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刚才在看飞机，朝着旁边招招手。
两个警员会意，拖着被吓到发抖的黄涵离开。
天台山，崔小丽苦笑着，眼神中失去了对生活的期望，“为我好，为我好......”
“为我好就是说我学画画是不务正业，为我好就是养小狗是玩物丧志，为我好就是要强迫我吃下我的小狗！”
“为我好就是要改掉我的高考志愿！”
她还记得，但她在无知状况下，吃下那碗肉后，她父亲嘲笑冷哼的模样。
——“你看看，她这不是吃狗肉么？就是惯的。”
——“那是咱家小狗的肉，怎么样？香吗？”
——“吐什么吐？就是矫情！把这些肉全都给老子吃下去！塞也要塞下去！”
——“我是你爸，我会害你吗？”
一句句话在耳边萦绕，崔小丽的精神错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痛苦、委屈齐齐涌上心头，化作窒息，像是有人生生捏住她的脖子，无法呼吸。
“你别激动！”沈政川向前一步，还未再次开口，便被女孩癫狂的呵斥，不得不再次退回，保持安全距离。
颜菀恨不得在原地转圈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滴溜溜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过身靠着身旁的男人，“你拖住她，我有办法让她下来。”
沈政川点头应下，脑海中全部都是关于案件的线索，越是紧迫的情况下，思绪越是清晰，以一个朋友的姿态和她交流，绞尽脑汁，用平和的语气稳定堪比定时炸弹的情绪。
没有了母亲在场，听着男人自然的聊天，崔小丽的紧绷神经微微放松，但那双眼睛依旧警惕的盯着他们。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在街道里疯狂奔跑，颜菀根本顾不上叫嚣着酸痛的小腿，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开了八倍镜似的在众多店铺内搜寻着。
很快，找到目标，直接夺门而入，不讲武德的冲向狗舍，在众多“汪汪汪”中间，一个白色小卷毛狗狗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就你了！”
颜菀简单粗暴的打开笼子，抱起小狗，在店员目瞪口呆的视线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钱包和警官证，语速很快，“十万火急，先借我用一下，用完还你！”
下一刻“嗖”的一下，再次夺门而出。
店员：“......风中凌乱。”
刚才好像有个披着警察皮的强盗来打劫了。
百米冲刺的速度原路返回，小腿紧着倒腾，都快出虚影，像是踩着风火轮，颜菀一路狂奔。
发型都吹乱了，大步跨着台阶，一个不留神，直接踩空，膝盖重重砸在楼梯上！
下意识抱住小狗，沉闷的声音伴随着剧痛传来，颜菀在心里无声的嗷嗷叫，强制忽略痛觉，再次爬起来继续跑。
“嘭！”
推开天台门，颜菀脚步踉踉跄跄的差点给自己来个平地摔，扑到男人怀里时，还没忘举高了手里的白色小狗。
“崔小丽！你的小狗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