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吵吵嚷嚷聚集在门口，正喋喋不休的讲着刚才的见闻，偌大的办公厅格外安静，几位警员条理有序的维持现场秩序，耳畔全都是他们的惊恐讨论。
“王哥这是得罪了谁呀？竟然给他寄尸块？”
“肯定是深仇大恨啊！”
“他也真是倒霉，自己家孩子丢了，还整了这么一出，去寺庙去去晦气......”
一字一句全部被沈政川听了个清楚，出示证件后钻进办公室，注意到被两个警员围着的男人，他的脸上惊慌失措，写满了恐惧。
旁边的桌面上有一节不明肉块，被透明保鲜膜包裹着，能看到依稀流出血水。
戴好手套缓缓捡起地面上的塑料口袋，里面也能看到血迹，沈政川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收包裹的人名叫王强，大概中午十二点，他收到了这个包裹，”最先赶到现场的警员诉说着经过，“这个塑料袋就套在尸块上，他打开一看，吓坏了，直接报了警。”
在桌面上铺上裹尸袋，颜菀小心翼翼的把尸块上的透明保鲜膜全部拆掉，露出大概足足有成年男性手掌长度的尸块，仔细观察着皮肤纹理。
常年在命案中摸爬滚打，她的嗅觉格外熟悉血腥味道，更加明白尸块的模样，看着看着，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沈政川和她抱着同样凝重的心情，视线锁定在尸块横截面上，看着暴露在空气中的森森白骨，骨茬细碎，关节损坏，上面还能看到新鲜的砍砸痕迹。
手指轻轻触摸着过于白皙的尸块表面，语调沉重，“皮肤细腻，纹理清晰，不是普通牛羊肉。”
“是人体尸块，”手指托起其中一小块肉条，放在灯光下观察着上面的纤维纹路，沈政川眉头微皱，把它放在鼻尖轻嗅，眼眸晦暗，“看皮肤与骨节生长情况，应该是个孩子。”
颜菀眉头紧紧皱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尸块关节，留意着上面血肉模糊的创口，“皮肤和脂肪呈黄色，没有炎症反应，创口边缘没有卷缩。”
“是死后分尸。”
这个判断让颜菀内心的凝重减少一分，微微松了口气。
为了不造成恐慌，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背对着其他人，快速把尸块放进裹尸袋里。
把塑料袋和透明保鲜膜统统装进证物袋里，颜菀收拾的工作很快，脚步挪动间，不知道踢到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发出机器轻微的一声。
低下头，只见一个白色的小小泡沫保温箱藏在办公桌下面，盖子被打开，露出四五个小冰袋，底部还能看到被稀释过后的点点血水。
弯腰捡起冰袋，看着上面“美琪蛋糕店”几个字若有所思。
另一边，沈政川接替民警的工作，事无巨细的询问细节，拿着笔录本子在上面快速记录着，“这个包裹的寄件地址是哪里？”
“平安巷，”王强脸色很白，显然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眼下是明显的乌青，“我老妈住在那里。”
“跑腿师傅来的时候，跟我提起平安巷，我就以为是我老妈买的东西，没在意，直接签收了。”
“谁知道.......”
敏锐捕捉到他话语当中的关键词，沈政川关注着他的表情，“跑腿？”
王强点点头，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的他头顶竟然有着片片白发，面色沧桑，像是一副受尽风雨打击的模样，格外疲惫，“是跑腿。”
“你还记得那个跑腿师傅长什么样吗？”
“记得，”王强两只手在半空中比划着，神情呆滞的像机器人，“皮肤很黑，和我差不多的个子，本地口音。”
沈政川又问了几个问题，王强都是机械性的回答着，情绪感知像是被巨大惊吓吓丢了，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问问题他就回答，不问，他就安安静静的盯着地板，像是在发呆。
“你孩子失踪了？”沈政川想起听其他人八卦时获取到的信息，为确保万一，细细询问着，“是哪天？报警了吗？”
终于，王强在听到孩子时，呆滞的脸终于有了变化，情绪变化极大，竟是毫不留情的直接甩了自己一巴掌。
“我对不起小豪，我为什么找不到他......”
“小豪他才四岁，怎么就能走丢了呢......”
“我应该好好陪着他，都是我该死！都是我该死！”
连忙制止他伤害自己的动作，看他痛哭流涕，沈政川没有开口，只是耐心等待着他平复情绪。
被吸引过来的颜菀安静把纸巾递给他，大眼睛里写满关切。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王强吸吸鼻子，止住泪水，朝着他们抱歉一笑，只不过那个笑比哭还要苦涩，声音里带着哭腔，“前天下午，我老妈给我打电话，说小豪走丢了。”
“她忙着做晚上饭，大女儿在看书，就让小豪自己一个人在门口玩。”
“等她忙完了，想找孩子吃饭，却，却发现小豪跑丢了！”
“我连忙报警，派出所、社区、还有周围邻里邻居找了整整一天一夜，始终没有孩子的下落......”
说着说着，王强又留下泪来，明明是顶天立地的中年男人，此时却像个佝偻的疲惫小老头，声音满是成年人的心酸，“我也想去找孩子，可领导不同意，否则就是被辞退！”
“我只能枯坐在这儿，像个行尸走肉般工作！小豪啊，都是爸爸的错......”
孩子，失踪，包裹里的尸块？
颜菀的视线看向裹尸袋，犹豫猜测时，微微侧头，在半空中不经意和男人的视线对上，看到他意有所指的眼神，瞬间明白两人脑电波此时正在一个频道，想法完全一致。
微不可见的点点头，颜菀拿出工具箱，借口冠冕堂皇，配合上她温柔纯良的小脸显得极具欺骗性，动作熟练的提取王强的指纹和dNA。
“孩子的失踪和包裹尸块的时间太巧合，我怀疑有必要的关系，”沈政川声音刻意压低，弯腰低头迁就着她的身高，低沉的男声条理清晰，理智冷静的分析，“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寻找尸源。”
“在dNA信息库中迅速比对，另外对比王强的dNA，通知法医部门进行尸检。”
“平安巷王强母亲家需要走访，跑腿公司也是条线索。”
颜菀专注的听着他的话，眼睛微微睁大，睫毛微颤，认真点头的模样格外乖巧。
沈政川垂眸，盯着她的表情，眸光微暗。
这是真实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