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三人来到暂住的平层，一人一间房，分配的刚刚好。
颜菀住的房间是最大的，也是采光最好的，透过落地窗，居高临下能把半个城市的夜景都收入眼中。
把行李简单收拾，泡壶茶坐在飘窗上，文件一张张平铺着，还有许多血肉模糊的照片，给寂静夜色增添无穷无尽的危险神秘。
一张张看过去，在笔记本上写下两个死者的身份信息，把共同点和不同之处全部整齐罗列，清晰明了，更方便思考。
“阶级不同，死亡方式相同，圈子不同，却又有凶手最在意的，”女声很轻，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掺杂着满满的疑惑，“凶手最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呢？”
视线在两位死者的身份信息上划过，认真翻阅着重合的部分。
两人的年纪不同，生活方式不同，从小到大的轨迹也不同。
郑晓梅父母离异，是外地人，初中没毕业便辍学在社会打拼，孤苦无依，没有学历，只能出卖·身·体为生。
顾秀父母恩爱，家庭和睦，一本大学毕业，有热爱的工作，性格好，朋友成群，经济独立。
两人除了都是女性，几乎没有共同点。
拿起小人剪纸的照片，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着，颜菀眸子里的清冷被怀疑取代，恍然回忆起僧人提到种生基的话——
“一种风水学中的秘术，跟道家替身法、密宗身外化身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种生基通俗点也叫活人墓、寿坟。”
“通过埋葬活人的生辰八字，指甲、牙齿、毛发、随身衣物......”
等等，替身？
生辰八字？
眸光一凌，颜菀迅速找到两位死者的出生年月日，掏出手机在日历中迅速翻找着。
“笃笃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打断颜菀的思考，穿上外套，小跑去开门。
“川哥？”
门外的男人身形高大，走廊没有开灯，导致他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与卧室内的明亮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得他像极了夜晚神出鬼没的的嗜血猛兽。
“七月十五，”沈政川低头看她，没有说废话直奔主题，“两位死者的阴历生日都是七月十五。”
虽然年月不同，虽然日子不同，但她们出生时，都是阴历七月十五！
颜菀内心的猜测得到验证，他们显然想到一块去了，抬起头准备开口时，听到男人继续说道，“你听说过极阴命格吗？”
“那不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吗？”颜菀疑惑，脑子里蹦出许多荒山老尸、水井女鬼、血婴儿、林正英大叔和僵尸等等恐怖画面。
连忙让出门口的位置让他进来，颜菀走到窗边，拿出杯子倒茶，一副“彻夜长谈”的架势。
孤男寡女，别人家都是长谈理想、长谈爱情。
他们不一样，他们长谈尸体、长谈鬼怪。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女孩子的房间带着股淡淡的幽香，明明都是刚住进来，她的卧室温馨明亮，而他的就像是个样板间，沈政川搞不懂是哪里出了问题。
清淡的茶香像极了她身上的味道，淡雅干净，给人很强烈的安稳感觉。
和她在一起，他的心奇妙般平静。
“在你提到种生基时，我找到很多风水先生询问替身的事情，”沈政川在她对面落座，轻抿着茶水，“有个人曾无意间透露，在种生基未建成前，有些无良道士会建议用替身延寿。”
“与借命钱一样，其中，极阴命格做替身最佳。”
“可为被替身者挡灾避祸，在其口中放入替身纸人，便可成为替身，黑白无常来勾魂时，便不会找到被替身者。”
“此法极损阴德，所以许多风水先生都不愿透露，害怕徒生事端，透露天机。”
心里像是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颜菀小脸呆愣，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语调缓慢，“也就是说，在种生基未建成前，为了给濒死的孩子续命，死者还会继续借命或是寻找替身？！”
沈政川沉默点头。
手中的茶杯明明是热的，可颜菀的心如坠冰窖，人性的险恶已经击碎她的三观，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这个凶手是慈悲还是疯狂，是天使还是恶魔。
“凶手为男性，身高175左右，体型偏瘦，家境殷实，又是九岁病危小男孩的亲属，可能有同伙，这些线索很明了，确认嫌疑人只需要时间，”沈政川看出她的焦虑，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魔力，“不要担心，尽力而为。”
颜菀明白他的话，理智能理解，但感性始终让她无法坦然，感觉到深深的无力，像是脖子上悬着一把尖刀，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凶手是如何让死者在没有束缚没有威逼的情况下安静赴死？
这始终是一个未解谜团，犹如尖刺般狠狠插在心里。
真的有同伙吗？
越想越是头痛欲裂，一道陌生的香气钻进鼻子，颜菀忽然抬头，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精致的香薰，正端正放在她面前。
这么小巧精致的东西，跟他这个糙汉完全不搭。
“安神的，我没地方放，给你用，”沈政川一副“老子不用这些娘们唧唧东西”的嫌弃态度，压根不提这东西是哪来的，“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死者顾秀家中。”
说着，主动起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颜菀追上来时，毫无预兆的转身。
颜菀脚动急刹车，差点和他的胸肌来个亲密接触。
唉，别说，有点可惜。
“怎么了？川哥？”颜菀抬头看他。
沈政川同样低头，看着她瞳孔中倒映着的他，想来想去，还是不肯委屈自己，把问题脱口而出，直球式发言，“你喜欢秦鹤吗？”
颜菀：“？？？”
看出她眼里的疑惑，沈政川详细补充着，“你喜欢前女友四五个、备胎无数、擅长养鱼、暧昧高手、海王战斗机的秦鹤吗？”
秦鹤：.......胡说！这简直是在危言耸听！
报告组织，这里需要国家反诈骗App！
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颜菀压抑着抽搐着的嘴角，在男人审视的目光下，竖起三根手指，“不喜欢，我发誓。”
沈政川满意了，阴气森森的气势瞬间如沐春风，尾调都开始上扬，“好女孩，晚安。”
颜菀：“？？？”
这哥脑子里进泡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