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外面和普通的老旧居民楼一致，墙皮脱落，旁边是用不规则地砖铺成的小路，路边长着杂草，还有一小片位置被人工开垦出来，种着小白菜。
视线在房屋周围搜索着，颜菀注意到这附近几间小房子门口都摆放着统一的小灯笼，有的是红色的，有的是绿色的，上面还写着阿拉伯数字，都是以2开头。
“24，22，27？”一个个看过去，颜菀好奇的问道，“老板娘，这些出租屋都是你的吗？这些小灯笼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讪笑着，从包里掏出一大串钥匙，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唉，还不是为了收租方便么，给每个房间定了编号，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听着那哗啦啦的声音，像极了金钱。
她手中的钥匙每个都贴着便利贴纸，上面的数字与小灯笼上的全部对应，颜菀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沈政川拿出勘察箱里携带的手套脚套，动作极为自然的递到旁边，专心致志的听着出租屋内勘察人员的话。
颜菀一愣，小手拿过他手中的东西。
沈政川又拿了一套戴上，这才率先走近现场，浓郁的尸臭味伴随着血腥气，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久久不散。
警员们围在床边，对着躺在上面的腐烂女尸拍照取证。
苍蝇在屋子里嗡嗡乱叫，还能看到爬到床边的白色蛆虫，一拱一拱，数量惊人，还有很多从尸体的口鼻处涌出，形成大片的白色。
女人双手搭在腹部，身上盖着被子，如果不仔细看，完全就是熟睡中的模样。
当然，这个不仔细看和近视七八百度差不多。
“眼球突出，嘴唇外翻，舌尖伸出，胸腹部隆起，”颜菀被眼前的一幕冲击，强忍住尸臭带来的生理性冲击，皱着眉，迎着腐臭味勇往直前，站在勘查踏板上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已经彻底分辨不出样貌的脸，语气凝重，“致命伤在颈部。”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死者脖颈有一道巨大的创口，几乎把她的脖子和头颅分为两部分，露出白森森的颈椎，枕头上被鲜红色浸染，因为时间流逝，已经氧化成大片黑色。
“腹壁紧胀，四肢增粗，皮肤呈污绿色，可见腐败静脉网，”口罩遮挡住姜滢的大半张脸，仅仅露出冷淡认真的双眸，“手部皮肤呈手套状脱落，整个尸体重大，可以肯定为腐败巨人观。”
“巨人观？”
没什么见识的李密听到声音，按捺不住求知欲，脚步加快迅速冲到床边，在看清上面“巨人状”的腐败尸体时，口罩下呲着的大牙瞬间紧闭，小心灵收到巨大冲击。
一秒，两秒，视觉和嗅觉受到双重考验，胃里像是有孙悟空在翻江倒海，彻底忍不住，捂着嘴飞一般逃出去开yue。
“难为这孩子了，”颜菀明明比他大不了两岁，却是小老太太似的老气横秋，关心着，“他没事吧？”
沈政川根本没放在心上，注意力全部被尸体吸引，云淡风轻的态度，“没事。”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也对，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有同情心，但不多。
颜菀同样低头，视线在令人作呕的尸体上一寸寸扫视过，努力发现蛛丝马迹。
细致的检查着尸表，姜滢像是闻不到尸臭味，认真观察，“除了脖颈上的创口，尸体表面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伤痕，根据室温和腐败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在一周以上。”
“其他信息还需要进一步解剖。”
“等等，”颜菀眯着眼睛，目光始终定格在尸体聚满蝇虫的口鼻部，距离再次靠近，想要看的更加真切，不确定的，“你们看，她嘴巴里好像有东西。”
单手把快要贴到尸体上的人拉回来，沈政川敏锐捕捉到尸体嘴巴里的异样，低声说了句“抱歉”，手指扣着女尸下颌。
手套并没有隔绝滑腻的皮肤触感，偏偏他像个没事人似的，专心使用镊子，在不破坏尸体的前提下，丢掉她口中蠕动的蛆虫，顺利夹起异物，缓慢拖拽出来。
一个黑红色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小纸团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
沈政川把东西放在证物袋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团渐渐被舒展平整，露出原本的形状。
“圆圆的脑袋，四肢，”颜菀脑洞大开，越看越觉得诡异，“这该不是个小人吧？”
“是，”沈政川沉默回答，观察细致，“这上面还有字，不过已经看不清了。”
脑袋里忽然划过奇奇怪怪的迷信，颜菀眉头微皱，转过头居高临下看着尸体。
心头压抑的疑团被披上了神秘色彩。
目标明确的绕到另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女士提包，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拍照取证，忽然，手上一团疑似圆柱体的东西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摊开手，是一卷被红绳捆绑的百元钞票。
钞票边缘，还沾染着干涸的血迹。
这是......
在寺庙捡到的借命钱和眼前的渐渐重合，倒吸一口冷气，颜菀猜测到这里面的东西，拉开红绳，在钞票最内侧，果然发现一张白纸。
【借命十年。】
上面的符咒格外眼熟，还有那串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得生辰八字......
就是她在寺庙捡到的那个！
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颜菀的声音惊讶，带着化不开的凝重，“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为了借寿命！”
沈政川听到她的话，大步走过来，站在她身旁看着富满神秘诡异色彩的白纸和符咒，想起死者口中的小人剪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注意到桌面上其他的物品，一些化妆品和护肤品小样，沉声问道，“有发现身份信息吗？”
颜菀摇摇头，手指着其中一处，“没有，不过我在包包外侧发现了几枚血印，看样子，是血迹附着在手套上留下的。”
“我怀疑，凶手是在行凶后，把死者可以证明身份信息的拿走，并且留下这卷借命钞票。”
凶手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不敢有任何轻敌，沈政川在现场环视一周，最终落在尸体上，思路清晰，语调带着沉稳可靠的威严，“把尸体运回警局，提取dNA与信息库作比对。”
“寻找尸源的同时，走访附近群众，法医部门尽快尸检。”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