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
走在路上，花无间忽然开口。
“筋脉还没完全恢复，如今只是用他的属性代替血肉缝到了一起。”秦枭摸摸胸口，感受了下。方才那一击着实厉害，甚至将他的心脏也一并切开，幸好苗楷桀缝合的及时。
花无间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陈寞看了秦枭一眼，欲言又止。
秦枭并没有注意到，继续看看花无间，默然片刻，又忍不住问道：“他真的——”
“等着挨打吧。”花无间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残忍地撕破了他的幻想。
秦枭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周身气场明显沉了下去。
墨寒羽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炁息顺着相握的手指攀上，缓缓沁入经脉。
“那当时没办法了啊，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吧？”秦枭试图解释，“而且我已经尽量躲开了。”
“你总有借口。”
“这不是借口，这——”
“别和我说。”花无间手上的枪已然恢复成伞的模样。他撑起伞，绸带飘落，隔绝了秦枭的目光。
秦枭：……
秦枭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帮你。”墨寒羽轻声道。
秦枭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到时候你还是别出面了。”
他怕邙灵受刺激太大一怒之下送他上路。
墨寒羽微微蹙眉：“他不会这么不讲理吧？”
秦枭不知如何给他解释，抓了把头发。
“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办？”苗楷桀忽然发问，目光在秦枭花无间之间打转，“那个魔兽又是什么？”
“那不是魔兽……算了你也可以认为是。”秦枭看向他，“他叫朱厌。”
“战乱之源。”花无间瞥了秦枭一眼，“还带在身边。”
“我当时并不知道。”虽然知道花无间肯定不信，秦枭还是解释了句，“而且刚才也不怪他。不管有没有他都会打起来的。”
花无间冷笑，不想和他杠。
秦枭当然看出他的不屑，也没想让他改变想法，顿了顿，又道：“你准备怎么办？”
把自己队友都送出去了，要亲自动手吗？
秦枭侧目看他。
花无间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看戏。”
秦枭：“……看我们吗？”
花无间：“是的。”
秦枭：“那你不准备帮忙吗？”
花无间：“是的。”
秦枭：“……”
秦枭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没想到他竟说的如此平淡，好似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秦枭再次确认：“那你跟着我是——？”
“让你们快一点。”花无间平静道，“别磨蹭了，快点结束。”
“那你也不帮忙，就在旁边看戏，还要催促我们……这叫剥削。”秦枭看着他，明显有所不满，“很不道德的。”
花无间嗤笑一声：“你错了。”
秦枭：“嗯？”
花无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给了钱的才叫剥削，我这纯奴役。”
秦枭：……
秦枭有些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半天没吭声。
墨寒羽看出他有些疲惫，抬手轻轻顺着他的手点了下太阳穴。凉气渗入，让秦枭眯了眯眼。
看秦枭有所缓解，墨寒羽缓缓松手，瞥了眼一言不发的陈寞。
陈寞自方才起便是这副模样，一脸想说什么又内疚到什么都说不出口的样子。
墨寒羽看了眼丝毫没有察觉的秦枭，心底叹了口气，放缓步伐退后半步，来到陈寞身边。
“怎么这个表情？”
陈寞一愣，对上墨寒羽的目光，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他会主动来和自己搭话，眉头抽搐片刻，露出几分自责：“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墨寒羽问他。
“秦枭他——”陈寞声音有些哑，目光沉沉地望了眼秦枭，垂眸，显然想再说些抱歉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受伤了吗？”好在墨寒羽主动问他。
陈寞听他这问题，愈发内疚，垂着脑袋闷闷摇了摇头。
“……那就好。”
本以为会等到责怪的陈寞猛然抬头，看向墨寒羽。
墨寒羽正看着他，嘴角挂着轻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受那么重的伤了，要是你还受伤了，那不白挨了吗？”
陈寞愣愣看着他，唇瓣微微蠕动，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说的没错。”秦枭忽然回头，看向陈寞，“你不用感到愧疚，这事不怪你。”
顷刻，陈寞点了点头，垂眸望着地面：“……谢谢。”
“你知道还有谁参与吗？”秦枭深吸口气，看向花无间。
花无间瞥了眼陈寞，听到问题，又看了墨寒羽一眼，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没有回答。
墨寒羽微微蹙眉，对他这目光十分不喜，轻声回答着秦枭：“还有——”
“我。”
破风声随之而来，只见天空忽然裂开道巨大的口子，一架森白可怖的骨龙从中钻了出来，裂开大嘴，直直朝着秦枭几人撕咬而来。
同一时间脚下大地开始颤抖，秦枭脚下土地倏然隆起几丈之高，出现狰狞深邃的裂缝。
阴影瞬间将秦枭几人包裹在内，身影消失在原地。骨龙的撕咬落了个空，从地下钻出只巨大的棕熊，发出令人心惊的咆哮。
陈寞带着几人在刹那间转移至几里开外。墨寒羽在现身的一瞬间发起攻击——猛然抬手，空中出现数百道粗长锋利的冰棱，如大雨倾袭般朝骨龙与棕熊飞刺而去！
奇怪的是，骨龙好似真正的脆弱不堪的骨架，一碰即散，骨头纷纷掉落在地，散了一地。狂熊皮糙肉厚，冰棱飞去只在其身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连血都未见。
秦枭刚想上前，被墨寒羽按住了肩膀。
“你答应我的。”墨寒羽看了他一眼，伸手塑成圈坚固的冰墙。冰墙高度到秦枭的胸口，上面飘散着零零冰花，如同雪花幻梦一般美丽。
秦枭一顿，缓缓松开了手，顺从地站在冰墙中。
墨寒羽见状，轻轻一笑，回头望向在地面颤抖的那群骨头，笑容逐渐消失，向前几步，同时地面冰霜开始蔓延，寒气侵袭整个场地。
就在冰霜即将完全覆盖骨架时，散落的骨架腾空而起，一根根锐利的骨头如同飞花烨柳般朝几人飞刺而来！
陈寞挥手布下一道影墙。骨刺撞到影墙的一瞬间被其吸收入内，下一秒从狂熊背后出现。
眼看骨刺就要刺入狂熊体内，危急时刻，骨刺如花雨般分散，近乎贴着狂熊的后背垂直向上，又以飞快的速度聚拢成方才的龙形，在空中盘旋。
此时苗楷桀找出二人所在地，丝线悄然收紧，手指猛地一扯。藏在暗地的两人不得不在此现身。
“还不错嘛。”棕发少年拍了拍掌，笑道。
身旁的黑发少年没有说话，巡视一周，将目光落在秦枭身上。
秦枭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果不其然，眼前空气倏然被划开道口子，骨刺从裂缝中飞出，朝着额心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在秦枭身遭飞舞的冰花挡住了这一击。明明如此细小，甚至比正常飘散的雪花还要小，如同幻梦中雪夜里零落飘散的细碎光芒。
然而就是这般看似一吹即化的冰花，却牢牢贴在骨刺前端，令其不得再往前半分。
阴影附着在冰花与骨刺交接的细微之地，眨眼间覆盖住骨刺让其消失，随即冰花消融，骨刺毫无征兆于黑发少年头顶出现。由于先前的操控而向其颅顶刺去。
黑发少年手指轻勾，骨刺转了个弯，轻飘飘地擦着颅顶一飞而过，回到在他身旁盘旋的骨龙中。
“这么乖？”
花无间忽然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枭。
秦枭看了眼撑着伞，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冰墙上的花无间，有些无语。
“真看戏啊？”
“不然呢？”花无间扫了眼不远处的二人，又转过头看他，“又没我的事。”
“诶！你，你不是那个——”
棕发少年忽然指着花无间，叫道：“柳煌漓的同学吗？你——”
“他们已经退出了。”花无间毫无波澜。
“诶？！”这显然出乎棕发少年的意料，转头看向身旁缄默的黑发少年。
“他们是谁？”秦枭问花无间道。
眼前忽然出现的两人均有上阶实力，且二人身着打扮显然是同一队的。虽然秦枭看不出来，但他见那棕发少年对青衣如此说话，便以为他们认识。
“不知道。”花无间漠然。
秦枭意外：“你不知道？”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我这儿留下印象的。”花无间淡漠望着二人，不为所动。
秦枭一想也确实，便不再说什么了。
棕发少年看上去有二十岁左右，发型看上去有些凌乱，长发垂肩，头戴二指宽的扶额，防止面上碎发贴在脸上。少年身上的玄色衣袍略有松散，露出大片的蜜色胸膛，颈间胸口挂着几条项链，链坠偶尔闪烁着奇异的光，给人不羁而狂放的感觉。
他身旁的黑发少年相比之下要收敛的多，衣袍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里面有个穿了件高颈白衫。黑发干净利落地垂在耳边，没有一丝拖沓，整个给人感觉沉稳内敛。
“为什么退出？被谁打败了？”棕发少年说着，露出玩味的笑。
花无间没有回答他。
棕发少年见他不理，不依不饶道：“怎么不回话？”
花无间依旧未将眼神分给他半分。
“罗枫。”墨寒羽忽然开口，眼神凉凉地盯着两人，“沈郁然。”
棕发少年看向他，嘴角勾起：“是。”
黑发少年看着他们，凉凉开口：“玄天宗，沈郁然。”
棕发少年哼笑两声，朝他们一拱拳：“玄天宗，罗枫。”
玄天宗？
秦枭听到宗门名字，眉尖微松，瞳孔轻动，看向忽然凑来的苗楷桀。
“……都不是我说。”苗楷桀还是没忍住，一手支在冰墙上，冲秦枭道，“那资料你明明也看了，怎么一点儿没记啊。”
秦枭：……
秦枭逃避式扭头，一声不吭。
花无间毫不客气发出声嗤笑。
苗楷桀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以？你们想做什么。”墨寒羽冷眼看着二人。
“嗯？难道我们做的不明显吗？”罗枫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瞳滴溜溜转了一圈，笑道，“当然是——”
话音未落，墨寒羽倏然挥手。冰霜刹那间结满整个场地，温度一降再降，将原本不存在的人冻了出来。
少女浑身颤抖，不停往外吐着白气，眼睫已然结上白霜，骤冷的空气冻的她无法动弹，只能大口大口吞咽着空气，试图让身子暖起来，然而吸进的空气中又夹杂着数不清的冰碴，反而愈发僵冷。
而在秦枭与苗楷桀面前，则凝成两根细长诡异的针。
之所以说诡异，是因为此针在此之前好似没有实体，近乎完美地融进了空气中，哪怕用尽全力也只能看出空气似乎有轻微的波动。然而此针却不像光影系的属性，可以墨寒羽的冰冻下凝成实体。
“这什么东西？”苗楷桀挑眉，看了眼倒在地上哆嗦个不停的少女，又看了眼悬浮在面前的针。
秦枭用刀将其砍断，望着碎成两半的针微微蹙眉。
“中阶。”
地面空间同时裂开口子，将少女接回到身边。墨寒羽并没有阻拦，只冷眼盯着他们。
陈寞方才感应了下少女的境界，看了苗楷桀一眼，道。
“难怪没什么印象。”苗楷桀回想那些资料，因为他们只着重看了上阶，对其余一扫而过，所以印象不深。
“余钰，还好吗？”罗枫拍了拍少女结满冰霜的肩膀，发现她凉的简直像块冰，不得已让狂熊抱住她，试图给她传递些许热量。
“太冷了，那小子……”罗枫望着墨寒羽，皱起了眉头。
沈郁然没有说话，目光凝重。
周遭气温过低，他们不得不运转元炁来抵御这股寒气。
“我怎么有种要阴沟翻船的感觉？”罗枫笑道。
沈郁然“啧”了声，缓缓抬手，空中顿时裂开几道口子，骨龙钻入其中，在几道口子间来回游走。
“裂空骨龙。”苗楷桀还倚在秦枭身边，看着近在咫尺的龙尾，眼神逐渐发凉，“裂地狂熊。”
“这两个人的属性。”苗楷桀冲秦枭道，“那个沈郁然有划裂空间的能力。”
“比起影系如何？”秦枭问他。
苗楷桀笑了着摇了摇头：“两个完全比不了。”
“我说的是影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