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你到底回来做什么？
萧乾在慈安宫整整坐了一个时辰，终于听到宫人禀报的声音。
“太皇太后驾到！”
唐如玥换了身松快的常服，又用了一碗血燕。
见时候差不多了，她才出来见萧乾。
“臣弟给太皇太后请安。”
萧乾起身行礼，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刻意的讨好。
“臣，五城兵马提督陈述，参见太皇太后。”
陈述撩起官袍，双膝跪地，二话不说就开始请罪。
“太皇太后恕罪，五城兵马司深受皇恩，如今在天子脚下就出了这等克扣赈灾粮草的混账玩意儿，臣有罪，臣万死莫辞！”
陈述双手伏地，脑袋在玉砖上咳得砰砰响。
没几下，他的额头就见了红。
唐如玥心中有气，可要是朝臣在慈安宫里出了什么事，那些御史又要参她刻薄寡恩。
“你确实该死，五城兵马司胆子真大，连哀家亲自召集的赈灾款都不放过，你们岂止是有罪，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民愤。”
“臣知罪，臣……”
陈述浑身哆嗦，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让太皇太后息怒。
唐如玥冷哼，没有给他申辩的机会。
“大夏开国以来，还从未在天子脚下，出现如此胆大妄为的混账东西，”唐如玥看了萧乾一眼，继续道：“哀家和皇帝可曾苛待将士，让你们五城兵马司断了粮饷，不得不从灾民嘴里抢食？”
“臣不敢！”
陈述腿肚子直抽抽，“太皇太后和陛下素来宽厚，臣铭感五内，从不敢懈怠，此次……是赵三标他们瞒着臣，私下做出来的混账事，臣对此并不知晓，请太皇太后明察！”
“不知晓？”
唐如玥笑意越发冷了下来，“五城兵马司肩负京畿安危，责任重大，你却跟哀家说你不知道，是不是有朝一日，旁人兵临宫墙之下，你也要跟哀家说一句毫不知晓啊？”
坐在一旁的萧乾脸色骤变，看来今日是把太皇太后得罪狠了，话里话外都朝着他来了。
萧乾此刻如坐针毡，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站起身，朝唐如玥拱手行礼，“太皇太后，陈述胆小懦弱，确实不堪重任，可他到底没那个胆子做出如此混账之事。”
萧乾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道：“依臣弟之见，不如将陈述贬斥，以做惩戒，太皇太后以为如何？”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陈述一眼，示意他赶紧请罪。
陈述磕头，“臣知罪，请太皇太后责罚！”
贪腐的事情，早在赵三标刚闹起来的时候，唐如玥就已经查清。
这个陈述，确实如萧乾所言，胆小懦弱，并没有参与克扣贪腐一事。
在见到萧乾之前，唐如玥确实存着稍加惩戒就算了的想法。
可萧乾的出现，让她不得不多想。
那可是五城兵马司……
唐如玥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既然礼亲王为你求情，哀家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唐如玥放下茶盏，目光幽深，“哀家记得北境缺个统领，汉王跟哀家抱怨了好几次，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你去吧。”
陈述愣住了，北……北境啊……
他在京城，官职虽不高，可到底是京畿重地。
要是去了北境，还要在汉王手底下，只怕他再也回不了京城了。
唐如玥等着他回话，却半晌都没有听到动静。
她垂眸看去，恰好看到他脸上惊愕失神的模样。
唐如玥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个陈述，还真是……不堪大用。
“北境苦寒，哀家知道你们都不愿意去，可哀家的儿子在北境整整待了十年，身为皇子尚且如此，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有何不甘？”
唐如玥放下手中的茶盏，白瓷撞在红木桌角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百姓，是大夏的根本，如今你手底下的人，克扣灾民救命的粮食，让天下百姓如何不寒心，哀家让你去北境，好好看看大夏边关的百姓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要是想不明白，那就永远留在北境吧。”
陈述像是被吓坏了，瘫跪在地上毫无反应。
萧乾上前一步，重重踢了他一脚。
陈述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叩头谢恩。
唐如玥看到他这幅懦弱胆小的样子，就觉得眼睛疼，索性摆手让他退下。
接下来的话，他作为一个罪臣，也不应该在这里。
大殿里沉寂无声，只有偶尔茶盏刮蹭的摩擦声。
唐如玥和萧乾如同在较劲，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当日，她和萧乾确认彼此的真实身份，心中不是没有过期待。
如果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彼此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她是愿意相信萧乾的。
然而，身为皇家，每个人都无法随心所欲。
她是这样，萧乾亦是如此。
唐如玥早就知道，身为礼亲王，又是先帝唯一在世的亲弟弟，就算他不想，也会有无数人推着他，去接近那个位置。
到底还是萧奕承不争气，早早把自己作死了。
如今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全都落在了萧景羲的身上。
那孩子……她要是不帮着，还有谁能依靠。
唐如玥的沉默，看在萧乾眼里，就是妥妥在怀疑他了。
萧乾在心底叹气，好好的，他就不应该回到京城。
大夏山水广阔，他手中钱粮无数，做个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何苦要到京城里，掺和这摊浑水。
萧乾心中无奈，说到底，还是被权势冲昏了头啊。
他放下茶杯，如同放下自己的骄傲。
萧乾幽然开口：“皇嫂如今是不相信臣弟了，五城兵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臣弟竟然毫不知情。”
“礼亲王，”唐如玥顿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你回到京都，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要那个位子？”
是的，这就是她的不解。
萧乾回到京城之后，表面上从没有害过她。
即使她让暗卫查探，也没有半分迹象，能够表明是萧乾在幕后指使。
唐如玥想要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想要知道，他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
“太皇太后，臣弟不过是个富贵闲人，就算一时被权势迷昏了眼……”
他抬起头，直视唐如玥的双眼，平静说出自己的心声。
“只是为了心中那一点不甘，想要回来看看罢了，您是知道臣弟，大夏万里江山，臣弟可不忍错过春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