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何夜白就后悔了。
或许这一趟宣市之行，她从一开始就是心虚的。
因为她要拜访的这个客户是苏岱，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有过交集。
这个人向她表白过，在得知她有男朋友后还明确表示会等她。
但何夜白在明知道这人对自己有意思的前提下，还是来宣市见他了。
她没敢告诉他要见的人是苏岱，至于其他的，更是一个字都没敢透露。甚至为了防范他日后知道了会跟她闹，她还特意带了乖小孩白成冬一起，以便为她作证。
可是。
即便做了诸多准备，在刚同苏岱吃过饭的节骨眼上接到唐拓的电话，她还是心虚的要死。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根本应付不来这种场面，所以几个回合下来就露怯了。
她不知道唐拓根本不知道她要见的是谁，更不知道在她被白成冬紧急叫过去时，因为着急而把手机落在了桌子上。
而恰巧又在这个时候，唐拓打来了电话，被苏岱接听了。
她之所以一冲动质问唐拓是否在跟踪自己，纯是以为他事先知晓了她来见谁。
一阵沉默过后，唐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何夜白，是我平时对你太过纵容了吗？”
何夜白的语气也瞬间冷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唐拓冷笑：“前脚离开我，后脚就去别的城市见别的男人，还问我什么意思？”
何夜白的心头就窜起一股火气：“不管对方是谁，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客户，能给我带来业绩的客户。作为一个销售，我出来谈个业务不行么？”
“和我一样的客户么？”唐拓生起气来就口不择言了。
这话后面的意思实在是太难听，任谁都能从中听到羞辱的意思，就好像何夜白是靠着这种方式与客户维持业绩似的。
“……”何夜白很想挂断电话。
做销售这一行，尤其是女销售，最不能听的就是这种话。
但何夜白忍住了挂断电话的冲动，因为她觉得在这件事上是她有错在先，于是放缓口气，说道：“唐拓，苏总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客户，出来之前没跟你说是我怕你多想……”
“苏总？”唐拓突然抬高声音打断她，某个混乱夜晚的记忆冲击大脑，他一下就对上号了，“就是那晚上给你唱歌那个苏总？！原来你出差见的是他？！”
“……对。”何夜白硬着头皮，“苏总说他们银行有业务需求，所以我……”
“何夜白，真有你的！”唐拓怒吼着打断她，然后只听一声闷响，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串忙音。
……
何夜白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酒店。
是被唐拓的难以沟通折磨的那种身心俱疲。
她承认，她自身也有不少问题。
她不该一个解释都没有的就来宣市见苏岱，即便在她眼里，他真的就是个普通的客户，即便她真的就是为了了解客户需求而来。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唐拓到底还是因为这件事发了火。
应该还摔了手机。
她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不，是一想到要哄他，她就觉得打从心底的累。
……
何夜白给自己一个假设。
假设重来一次，她究竟是会选择先同唐拓说清楚、说服他再来，还是像这次一样，什么都不说的来。
她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选择后者。
她给了自己好很多次的假设，可是无论重来多少次，她都选择这个相对简单的方式。
因为唐拓的性格实在是太难搞了。
这么久以来，为了他，她实在是消耗了太多太多的精力。
从一开始带他业务，到后来的带他重拾事业信心，再到照顾他的心情乃至身体状况……
直到今时今日，她把自己都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他。
她觉得这已经是极限了，她想不出自己还能给他更多什么。
可他似乎并不满意。
他依旧还是会闹情绪，会为了一点点的小事而闹起来，起初的时候还好，她还能耐心的哄哄，但是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就有种被过分消耗的疲倦感。
就拿来宣市这件事举例。
她有自己的行事尺度，不管有没有唐拓，她都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与苏岱发生什么，更不会为了区区业绩拿自己做什么交换，亦或是，借着苏岱对自己的好感达到什么目的。
但是唐拓并不会相信。
或是不会理解。
反而他会因为这个人是苏岱，一个曾经向她表白过的人而大发雷霆。
她相信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他都不会放她来见他。
不，别说见他，就连来宣市他或许都不会同意。
所以，何夜白想，为了不叫唐拓生气，为了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她就只能放弃这片市场。
可是凭什么啊？
这片市场是她的事业版图之一，事业又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所，凭什么要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要放弃掉事业？
而且如若在以后的拜访当中，陆续再出现这样的客户，她就都得放弃吗？
难道到了最后，她就只能留在襄和，就只靠着一家襄和银行生存？！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将永远没有机会与唐拓势均力敌，残酷的现实终将会把他们越扯越远，直至形同陌路。
简直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何夜白又产生了深深的不舍。
对唐拓和这段感情的不舍。
何夜白想到头痛欲裂，在这种矛盾的情绪当中饱受撕扯，就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一个电话拯救了她。
是露娜来电。
露娜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她的大零售团队培训终于组织起来了，她打算这几天飞到x北找何夜白，在x北寻找一个合适的城市注册公司，然后正式推动零售转型业务。
何夜白很是高兴，但也有点儿没弄明白，问她上次不是还说认识了一位老板，正在同他研究那家软件公司吗，怎么又？
露娜笑说：这是两件事。大零售团队是她的主营业务，不能丢，之前没有进展是她看好的培训师迟迟没有给她答复，如今有了答复，她自然是第一时间要推动这件事。
至于那家软件公司，那位老板原本是打算直接收购，后来考虑到收购难度和后续的经营管理，又决定改做投资人了，所以，她目前有点儿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