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后的鹿凡，第一时间的进了卫生间，水龙头下把双手洗了三遍才勉强的觉得可以收拾自己的其他地方了。
一下午的心情都不是那么美好。就连调班以后跟自己现在一个班的马阳过来跟自己主动打招呼，鹿凡也只是简单笑着敷衍。
小伙子性格其实很阳光，对鹿凡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毕竟工作中的人情交往，都是将心换心后的真诚衡量的。
急诊室到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出事了。
120急救车送来了一位病情危急的病人，鹿凡他们接到的时候病人已经深度昏迷，紧急治疗，并要求了心内科值班医生的紧急支援。
今晚心内值班的医生恰好是白术，赶到现场后二话没说的就加入到了急救行列中。
患者是在酒局应酬过程中突然症状发作，此前身体一直健康，压根就没有任何此类病状的防治经验和意识。
急性冠脉综合征、不稳定心绞痛、心律失常；原发性高血压；高胆固醇血症，血糖升高；高尿酸血症……
配合着肾上腺素药物注射，胸外按压和电除颤的措施都先后用上了，急救了整整四个小时后，病人还是始终没有醒来……
白术、鹿凡马阳下了急救台，沉默无语的第次往外走。门口已经传来了哀嚎的痛哭声，想必是不幸的结果已经传达到了家属。
“明明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你们怎么就不能多想想办法呀！”
有家属看到有白大褂走了出来，直接得扑将过来。
这种事情见得多，三人避让着埋头继续往前走。
拦路的女子却不依不饶，甚至直接扑地缠住了白术的腿。
“你们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他才只有三十多岁，你们这可让我怎么解释得清楚呀。
求求你们了，医生，再努努力吧。”
女子开始哀求。
“对不起，我们只是医生，不是神仙。病人送过来的时间已经太晚了！你们家属本不该耽误那么久时间的。”
白术回答，努力的挣脱。
鹿凡开始打量周围其他人的动静，白术看来还是处理这种紧急事件的经验还不足。
这种场合，保持沉默都比接刚才那些话要更理智的多，哪怕你说的句句都是事情。病人家属的情绪此刻无疑会是十分激动的，稍有情绪控制不当，就很容易引起医患冲突事件的发生。
但鹿凡却突然发现，除了扑到三人跟前的那位女子以外，其他明显也是亲属或者朋友关系的人此刻态度却并未像鹿凡想象般同等激烈。
犹豫不前，交头接耳，甚至态度反倒更接近周围看热闹的事不关己者。
“这位女士，请节哀。哪位过来先搭把手，这会儿更需要做的应该是进去道个别的。”
鹿凡弯下腰，使了劲的先把那女子的双臂拉扯开，又求助的看向了离的最近的那数位同伴。
保安先一步跑到了跟前，鹿凡眼神暗示暂且不用，眼神继续注视着那行数人。
终于有人动弹了，一个、两个，终于的双方脱离了接触。
“我怎么就这么的背时呀！你说你回来请客，为什么偏偏要叫上我！这下我又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女人继续扑地，哀怨的开始抱怨逝者。
鹿凡加速的离开，顺带着看了一眼。居然惊奇的发现，自己眼前这位已经有些不顾及自己脸面的女子居然还有些眼熟！
大脑中开始搜索，直到身后已经听不到任何哭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后，鹿凡才猛然的搜寻到了记忆，终于想起来那个女人是谁了！
自己第一次去看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时，出来后在楼下碰到的那个女人！跟给自己介绍房源信息的那位周小姐应该认识。
姓陈好像，其他的又都不那么清晰了。
三人暂时回到了休息室，同样第一次在急诊亲历这种事情的马阳还有点惊魂未定。
白术很意外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稍作犹豫后先让起了其他两人，看到马阳想接，鹿凡很给面子就先拿了。
“我等会儿再抽。马阳，抢救开始后，病危告知单你让送来的人签字没？”
鹿凡找了借口暂时推辞了马阳递过来的“小火苗”。
“鹿哥，您放心，他们有人签过字的。我给他们有提醒，最好不要因为这事儿耽误了抢救时间。就刚才那女人签的字！”
马阳回答。
鹿凡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
“今天这事儿还能有什么歧义呀！要有就纯粹是无理纠缠了。很明显是他们那一群喝酒的，起初就压根没当回事，送来时就基本已经是尽人道了。”
白术舒出一个烟圈，接了话。
说的也是事实，说到根上还是送医院过来的太晚了，已经耽误掉了黄金救治时间。
通过这次合作，副收获是鹿凡其实内心里反而是对白术这个人的整体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总体来说，在医疗医治水平上还是很见功底的，人上了抢救台也即刻的就进入工作状态，全然没有了此前留给鹿凡的那种高傲不群、轻冷桀骜的不良形象。
一根烟抽烟，白术又提议了。
“鹿医生，那咱们还是尽快回办公室，把抢救记录和死亡记录都先补充完整了。你放心，该我的签字，该我的过程责任我都会认的，但前提是那必须有。
谁都盼着病人平安，可架不住有人趁机就想着闹事情的。”
“报告可以一块写，尊重客观事实就行。尸检告知书和死亡证明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开吧。
说到底还是我们急诊中心接的病人，我是主治，签字也是正理……”
鹿凡也不含糊，直接接下了接下来最难缠的和死者家属正面打交道的事情。
夜风清冷，鹿凡早已经做好了打算，今晚是必然的不能按时下班了，抢救结束时都已经过了点。
甚至于基本可以确定，整个通宵都在所难免了。
严谨的回溯了整个抢救过程，鹿凡可以断定整个医治过程，自己的这个抢救小组都是可以完全经得起任何调查和复核的。
而且甚至都可以负责任的去说，就连急救中心出诊的及时性和临时抢救措施都是无可挑剔的。随后又有民警赶到走流程，鹿凡同样也是完全负责任的这样说的。
可随后当他拿着一叠证明文书寻找死者亲属朋友签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那位死亡病人的任何亲属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