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城的夜色与天地交接，让人觉得只要走到足够的远方，就可以将边际的星辰纳入胸怀。
夜色沉寂，慕容离早已靠着公孙朗的肩膀睡着，公孙朗不敢动，生怕把慕容离惊醒了，但夜深之后，慕容离突然抖了一下，公孙朗握了握他的手，满是凉意。
他叹了一口气，将慕容离抱起，带她去休息。
他身后的马训练得当，仿佛有了灵性似的，跟在公孙朗身后。
到了慕容离的房间，公孙朗将她放下，慕容离却在睡着的时候，紧紧抱着他，仿佛有了他就有无限的安全感。
公孙朗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将慕容离平整放好，脖子依旧弯着，却不肯将慕容离的手强行拨开，怕打扰了她的美梦。
床边有一个凳子，他便坐在凳子上，保持着这个姿势，呼吸相闻。
慕容离刚到军营的时候，因为内心没有安全感，总是极其容易醒，后来彼此知道心意，慕容离也只有公孙朗离开的时候，才辗转难眠。
等慕容离的手松开之后，公孙朗突然得到解脱，脖子却僵硬了，眼看脸就要砸中慕容离，他用手撑着床边，保持平衡，就这样俯视慕容离，目光温柔，然后在她的额头留下属于这个夜晚的最后一吻，轻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窗外月色正好。
皇城。
废纸团丢了一地，上面隐隐有墨色痕迹。
皇帝本想静下心来处理政事，却烦躁至极，在纸上一阵乱画。
如今皇城中的人，对他不满，一时之间，曾经拥护他的人也颇有微词。他前三十年辛苦得来的江山，难道就要收不住了吗？
“来人，朕要去灵露观。”皇帝每每杀了人心绪不宁的时候，就要去灵露观。
“皇上，灵露观清虚道长已经升天多时，而子星大人也惨遭劫持，只怕如今已经遇害了。”保全在皇帝身边提醒道。
想起保全，皇帝恨不得杀了他：“都是你这个阉人，如果不是你给朕出这种馊主意，朕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来人，把他关进刑司中，朕永远不想再看见他。”
当时为了避免事情败露，皇帝不得已才选择保护保全，如今事已败露，大臣失踪，留他贱命又有何用。
保全心知早就有这一天，皇帝为人冷酷，他也不是第一天见到，况且他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事情，总有一天，皇帝会杀了他，可是他一个太监有什么权利，还不全都是皇上授意的。
“皇上，如今之事，也不是奴才一个人的错，是皇上同意，奴才才做的，奴才的权力也都是皇上给的，如今皇上用完了奴才，是要扔了，可天下人会寒心的。”保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只见皇上冷酷一笑，道：“我哪里管天下人怎么看，他们只要听我的便好了。”
皇上经历了很多事情，脑袋越发糊涂了，如今他只觉得，这些人，害了他，该死，让他做错事，该死，背叛他，也该死。
可是他却不知道，一个明君，不会授意人去害人，他可以笼络贤明，绝不会有贤明因为他太励精图治而背叛他。
一切恶果，皆由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