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跟婉婉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
卢秀芝知道牛翠花说得是玩笑话,也就跟着一起咯咯地笑起来。
扣扣扣。
陆亦鸣将小脸蒙在被子里,听到了门外一阵敲门声。
“谁?”
“亦鸣。我是姐姐。”
陆清婉的话语刚落,陆亦鸣抬起小脸,并慌乱地在被子上蹭蹭眼泪,适才才去开门。
“姐。”陆亦鸣打开门问道,“是饭做好了没?”
“这倒没有。”
陆清婉摇了摇头,她环顾了一下陆亦鸣住的小房间,他虽说是失去了父爱和母爱,但是爷奶并没有因此虐.待他。陆亦鸣又是幸运的,类似,现在居住的房子,比起陆清婉刚穿越时,要宽敞许多,并且在条件设备,相较于过往也要好很多。
“哦。”陆亦鸣方才也不是特别饿,他只是急着找一个借口、然后赶紧把话题转移。
“怎么?”陆清婉右手捏了捏陆亦鸣的小脸,“这么长时间,不欢迎姐姐进你的屋子里唠嗑儿。”
当然不!
在陆亦鸣小小的世界里,他一直觉得除了爷爷和奶奶,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陆清婉。
陆清婉长得又漂亮,性格也温柔,在陆亦鸣的眼里陆清婉就像是自己的小妈妈一样。
“姐。我没有。”陆亦鸣涨红了脸。
陆清婉走进陆亦鸣的房间,小家伙倒觉得有几分害羞,他迈着小短腿,慌慌张张地整理床铺。
“好啦。”陆清婉梨涡浅笑,“又不是外人,跟自己姐姐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亦鸣的小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陆清婉并没有一直调侃陆亦鸣,而是直奔主题,“刚刚人多,你是不是不想着让爷爷和奶奶担心?”
陆亦鸣见自己的心事就这样被陆清婉拆穿,也没什么好继续再隐瞒着的。
学习吗?他当然也想象正常的孩子一样,能够在学堂里汲取着自己不知道的一些知识。
不过他很害怕,自己去上学了后,那些学堂里的孩子,也会如同北极村村民似的,说一些不入主流的句子。
纵然陆亦鸣的心理素质足够强,但自己去上学后,陆铭和卢秀芝要怎么办?他们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爷爷和老太太了。
前不久,陆老爷子高血压犯了,幸好送医院比较及时,保住了生命。
这事儿,陆铭不让陆亦鸣告诉家里的其他长辈,他也就一直隐瞒着。
“亦鸣。”陆清婉思考了一会儿,“要不,你和爷爷还有奶奶,就搬过来同我和你姐夫住在一起吧?”
如此也好过他们成了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
陆清婉最近买的那一小套别墅,足够大房一家子搬进来住,而全帝都最好的小学,就在陆清婉买的房子附近。
陆亦鸣的眼光亮了亮。
真的可以这样吗?
“那,大伯和大伯母也跟我们一起?”
陆清婉点点头。
那么大的房子,平日里只剩下陆清婉和顾聿轩两个人住,终究是太过于冷清。
而且一家人,本来就应该整整齐齐的嘛!
姐弟俩刚谈完心,门外就传来陆淮南醇厚的声音,他道:“开饭喽!”
陆清婉拉着陆淮南的小手,一起走走进客厅。
瓦罐鸡是陆淮南学习的一道菜品,既营养又美味,刚做好时,陆国华就被陆淮南这道新菜吸引。
陆淮南说自己跟着魏大海学的,第一次知道魏大海会做饭的顾聿轩,也是吃了一惊。
温莲萍最近一直孕吐的厉害,吃了口陆淮南做的瓦罐鸡肉,竟也是意外没有吐出来。
“我就说淮南会做饭吧!”卢秀芝见陆淮南主动给温莲萍夹鸡肉,咂咂嘴道,“所以男人就是不能惯着!该把家里能干的所有的活,都给他!”
“奶。”陆淮南哭笑不得,“您说得,好像我都不干活似的!”
“我可是听说——你不会做饭,家里的一切,都是莲萍为你操待?”
陆淮南:???
听说,卢秀芝还能听谁说!肯定是温莲萍啊。
“莲萍。你不知道我会做饭吗?”
陆淮南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情:“以前你吃的土豆丝,都是我做的。”
温莲萍:“……”她能说觉得那都是陆淮南从医院食堂里带回来的么QAQ
除了瓦罐鸡,还有顾聿轩最拿手的清蒸鲫鱼,陆清婉最近好这一口,顾聿轩也就跟着学了些。
陆国华当然不肯输给小辈,他也做了自己最拿手的红烧肉。
一时间,饭桌上被各类美食的香气充斥。
隔壁邻居闻到后,口水都要留下来。
“打电话给二妮!喊她叫上子尘也一起来家里!”那么多饭菜呢,一家人团聚才是真。
陆国晴这段时间,生意比往常做的更加红火,而陆子尘,听说是找了个媳妇儿,但也只是听说,并没有实锤。
“妈。”陆国晴接听电话时道,“我这边忙得脱不开身。待会儿也有个饭局,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卢秀芝别看都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了,但声音底气很足,“你大哥一家子都到了,就差你!”
陆国晴知道卢秀芝的脾气,她捂着电话的听筒问道,“那婉婉到了没?”
卢秀芝把电话转给陆国晴,“你给你二姑说两句。”
“好。”陆清婉接了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喊了声:“二姑?我是婉婉。”
听到陆清婉的熟悉的小奶音,陆国晴当即停下手里那个上万的合约,“婉婉啊。家里今天都是谁去的?”
陆国晴听到回答后,当即道:“那行。你们先吃着,我随后就到。”
这个随后,倒也是很快。
没过半小时,陆国晴开着车,就带着陆子尘来到卢秀芝家。
“姥姥。”陆子尘还是从前的模样,嘻嘻哈哈地过去给卢秀芝一个大大的拥抱,“姥爷。我想死你们了!”
“你这孩子!”卢秀芝也开朗很多,“要不是我跟你爷爷看过电视里的小品,还以为你真情实感呢!”
“人家本来就是真情深感的嘛!”
陆子尘还想说些什么,陆铭打断他:“别贫了,本来的事情多了呢!本来饭菜还热着,结果你再贫一贫,菜就彻底冷了。”
人一多,话题就多。
刚好顾玲玲的父亲跟陆国晴有生意往来,所以根据顾玲玲一家子,陆国晴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陆国晴的脸上写着不屑,“那顾玲玲也算是咎由自取,上次合谋她妈妈把大嫂整进派出所,我就觉得她为人处事过于恶毒。”
“我听说之前在北极村,她还跟刘家还有点不清楚?”
“现在与程家也一样。”陆国晴的思想有些封.建,他们对于这种二手的女人向来不耻,“她简直是走哪里就祸害哪里!前段时间,她丈夫把她亲妈给打了,也是一种奇迹!”
“顾玲玲也是个狠角色啊,直接把丈夫送去派出所了。那不是才出来,就嚷嚷着要离婚!”
“离呗!离了就成三手货,我就看以后谁还要她!”
陆国晴与卢秀芝讨论的正在热头上,当事人牛翠花却感慨万千。
老实说,以前的顾玲玲,牛翠花碍于她跟自己的女儿是朋友,所以才一直客客气气的。
不过自打出了那件事后,牛翠花也把顾玲玲看成了浮云。
顾家在帝都名声又响。
顾玲玲能跟程树结婚已经不容易了,又要闹离婚,就保守的陆家人来说,顾玲玲简直令他们不耻。
一说到这儿,陆老太太又骂了两句。
她揽着陆清婉的手道,在陆清婉面前,卢秀芝一直是那种比较温和的老太太,现在提起顾玲玲,满脸震怒,“婉婉。奶知道你跟她以前关系好,但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你得狠下心,跟顾玲玲断绝的。”
陆清婉甚至笃定,若是顾玲玲出现在卢秀芝面前,卢秀芝都能甩手给顾玲玲一个二嘴巴子。
陆清婉紧地握着卢秀芝的手,笑着安慰道,“奶。上次我就跟她讲清楚了,这一点您可以把心装进肚子里。”
卢秀芝就喜欢听小孙女讲话,她露出暖暖的笑意,“吃饭吧!你跟小顾年底啊,再像你哥哥一样有个娃娃,我这个老太太埋进土里都值得了!”
陆清婉红了脸,掩唇而笑。
陆家人正欢天喜地地吃饭。
院子的门铃却响了,高高兴兴正要吃饭,门却被人敲响了,陆亦鸣连忙开口道,“我去开门。”
卢秀芝点点头,“去吧!”
一位流里流气的男人推着轮椅,身边跟着一个男孩,在门外问:“请问顾聿轩住在这儿吗?”
陆亦鸣嘴里咀嚼着腊肠,嘴里呜咽道:“你是?”
在接着就听到院子被拉开的声音,约莫三岁的奶娃子刚进屋,就跑进来喊顾聿轩,“聿轩舅舅。我终于见到你啦。”
那轮椅上坐着的男人,正是刘建民。
他最近欠下不少钱,本来想着找顾玲玲去拿钱,结果却发现顾玲玲一家子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还好他提前留了一手。
之前顾玲玲家里双胞胎里还活着的那一个,确确实实是被刘建民找人给抱走的,他所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以后他上门要钱。
“你个小孩子是谁呀?”陆亦鸣疑惑道。
“我是庆云,刘庆云。”
刘建民大难不死,又通过多方面打听到顾玲玲的大哥住在这里,于是和他儿子两人去投奔陆家。
“我找我舅舅。”刘庆云回答得滴水不漏。
“亦鸣。是谁啊?”在屋里等了好半天不见陆亦鸣的陆清婉,她打开屋子里的门,看到院子里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庆云。那是你大舅妈。”刘建民赶紧拉了一把孙庆云,“快叫大舅妈啊!”
“大舅妈。”刘庆云的声音很低,而且人长的面黄肌瘦的。
刘建民恨铁不成钢,就冲着自己的儿子这副德行,他怎么好意思开口往下要钱。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男孩子讲话要大点声,你这样哭哭啼啼的,还以为我怎么对你了呢!”
本来陆家人都开开心心的,听到外面吵吵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陆淮南,他没有见过刘建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纠.缠他们家婉婉。
在陆淮南的眼里,那刘建民怎么说也是一个为人父的人了,竟如此厚颜无耻地上门。
陆淮南气不过,抄起家伙就想打刘建民。
刘建民轮椅倒是转得挺溜,刘庆云伸出手臂挡住陆淮南。
“不许伤我爸爸!”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陆淮南真真切切感受到刘庆云对他父亲的维护。
牛翠花在屋子里不见儿子和闺女回来,以为出了什么重大事故,所以决定亲自出马。
坐着轮椅车的刘建民对牛翠花还有一点的心理阴影,毕竟上次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过于震撼。
牛翠花当然也注意到了刘建民,她脸色暗沉,嘴巴里没有一点好的词汇,“你来做什么?”
刘建民急忙把刘庆云推销出去,现在这种状况,他开口也不合适。
“我想找到我的妈妈。”刘庆云还真是遗传了母亲的漂亮,父亲的聪明。
牛翠花个子高,就很容易忽略比他矮半头的人存在。
“你妈妈是谁呀?”牛翠花咂咂嘴问道。
“他是顾玲玲走丢掉的那个儿子。”
陆淮南他在饭桌前可是听二姑陆国晴说起过顾玲玲的斑斑劣迹。
他十分不悦。
顾玲玲现在都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吗?连自己的丈夫跟儿子都要跑到他们家要吃的。
牛翠花还没有抄起家伙呢,这卢秀芝又从屋子里直接丢出来一个碗,不偏不倚,刚刚砸到了刘建民的脑袋上。
刘庆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完全被吓到的他,瘫坐在地上,一下子哇哇的哭了起来。
被刘庆云的哭声整得心烦意乱的刘建民,大声吼了一嗓子:“别哭了,整天像个姑娘似的,哭哭啼啼的,烦不烦啊!”
卢秀芝拄着拐棍儿,也没有说让别人扶着她,出门后径直走到刘建民的身边。
“谁给你的勇气,在我家里教育孩子?”
欺软怕硬的刘建民,在卢秀芝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妈。”牛翠花对卢秀芝道,“你同刘建民讲什么道理,他若是听得明白,还会做那种荒唐事!”
陆清婉见到刘庆云,说实在的,内心世界很复杂。
毕竟看到这爷俩,就想到曾经还帮助顾玲玲。
而顾玲玲现在发展成现在这样,让陆清婉总感觉一颗心被狗吃了。
“翠花。”卢秀芝倒是很给力,她抄起手中可以操作的物品,“你说的对!我也是老糊涂了,同这孙子什么道理!”
“刘建民。且不说,你无缘无故的跑到我家里来。”牛翠花和卢秀芝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得有个人站出来总结,那陆淮南就是这个课代表。
“你随随便便抱一个孩子出来,就说是你和顾玲玲的,跟我们家又扯上什么关系?”
“陆清婉是孩子的大舅母。”刘建民还天真地觉得顾玲玲和陆清婉关系还处在那种要好的程度。
陆家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你都不去找孩子的亲妈,跑过来找他的舅母,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刘建民是又急又恼,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够拿刘庆云出气。
此时还在客厅里的顾聿轩再也坐不住了,毕竟那孩子真的是顾玲玲的,在场的所有里,只他一个算是最有血缘。
他迈着两条长腿,走出屋子,来到陆清婉的跟前,修长的手指拢了拢陆清婉捋顺前额的小碎发。
“阿婉。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顾聿轩转过身,眼里迸出的寒光,令刘建民不寒而栗。
刘建民哆嗦着嘴唇,将刘庆云推出去,“庆云。这是你大舅,赶紧叫啊!”
刘庆云毕竟是一个孩子。
方才牛翠花和卢秀芝那样气势汹汹,他都没有缓过劲来,现在刘建民要求自己做这做那,他想表达,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字。
顾聿轩只不过是活动了一下筋骨,又顺便叫了刘建民的名字,那个曾经就要成为自己大舅哥的男人,刘建民也是惧怕得很。
简直就是一场人间闹剧。
刘建民从轮椅上直接掉下来,连滚带爬地挣扎也离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像有些人明明很害怕却还是要跑过来找抽。
刘建民拖着半残的身子,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奶娃子,在别墅区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爸。咱们去哪啊?”爷俩也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问,问,就知道问!”刘建民爬的多艰辛,满手血污,干脆四脚朝天仰在大马路,“才让你在陆家说话的时候,你怎么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刘庆云不敢说话。
以前刘建民拿自己出气的时候,他就默默地不敢吭声,因为如果自己顶撞的话,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现在,刘建民正在气头上,刘庆云事不要往枪.口上撞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无绝人之路。
如此狼狈的刘建民,与从派出所出来的程树不期而遇。
按照赵淑梅的说法,顾玲玲应该与这个把他们家钱全部都败坏光了的无用男人离婚。
但,顾玲玲毕竟跟着程树也有了孩子,何况离了婚之后,顾玲玲这样的条件也找不到其他的。
孤独终老吗?
不!顾玲玲绝不能把自己逼到那钟境地。
所以程树出派出所的这一天,只有顾玲玲接他回家。
程树亦知道他拆东墙、补西墙、欠款高利贷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顾玲玲仍然对自己不离不弃。
说不感动是假的。
天气阴沉沉的。
出派出所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下起雨来。
顾玲玲没有带伞,她充满歉意地对程树道歉,是她考虑不周,所以导致了程树的衣服被淋.湿。
程树听到顾玲玲的道歉,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他摇了摇头,并没有怪罪顾玲玲。
“玲玲。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还能原谅我,又已经是我最大的宽恕了。
我又怎么能因为你没有带伞,再苛刻要求你呢?
何况你也猜不透老天爷的意思,他什么时候下雨,也没有通知给你,不是吗?”
顾玲玲第一次听到程树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对自己讲话,她没办法说,自己究竟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家里破产了,却得到了程树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机会。
如此一来,这下雨的天气,就没有那么让人心情烦躁了。
但日子,偏偏就不会那么称心如意。
本来没有在陆家搞到钱的刘建民就有一些不痛快,结果他还被陆家人用家伙给撵出来,在这样一个下雨天里,气得他分分钟都想掐死刘庆云那个不中用的东西。
虽然街道上有些雾蒙蒙的,但雨下得并不大。
程树听到里面有人在训斥孩子的声音,他本就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偏生地,那个人叫住了自己的老婆。
“顾玲玲!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刘建民匍匐的身子加快了速度,“庆云啊!还愣着干什么,那是你亲妈!”
轰隆隆。
程树和顾玲玲感觉脑子里有一阵惊雷闪过。
尤其是程树,当初赵铁牛信誓旦旦地说那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回到顾玲玲身边的。这才过去几年,竟然由一个半身不遂的男人牵了回来。
顾玲玲面色苍白是因为刘建民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同样也是她二十多年来生命里最大的耻辱。
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个渣男,甚至说程树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却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明明,明明,她和程树打算好好的过一辈子了。为什么要让刘建民,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妈。”刘庆云见过顾玲玲的照片,即便是现在下着雨,他也能轻易将她认出。
“谁是你妈妈!”顾玲玲抚摸着自己高耸的腹部,“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怎么乱喊别人妈妈?!”
刘建民典型欺软怕硬。
他在陆家那里受的气,肯定是要在顾玲玲这边讨回来的。
“就说嘛,怎么好端端的搬家了?原来是找好下家了呀!”刘建民从地上坐起来,轻笑道,“我看你这肚子,好像又要生了?怪不得都忘了我们庆云呢!”
“大兄弟。”程树拍拍手,用那种很同情的目光注视着程树道,“你知道自己是接盘侠吧?”
以前,程树还能够拿顾家有钱欺骗自己。
他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男人,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够娶一个各方面都比较干净的姑娘为妻子。
但残酷的现实告诉自己,有些东西不是自己克制忘记,就是不存在的。
比如,程树真的以为反正与刘建民八竿子都打不着面,只当他不存在。
可,谁要能够给他解释一下,现在面前的一切,是什么情况?
程树想起了,若不是当年那个孩子被赵铁牛抱走,自己也不能这么快就俘获顾玲玲的芳心。
“妈妈。”
刘庆云的声音小小的,大概是血缘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方才在陆家表达不出来的情感,现在在顾玲玲的面前全部宣泄出。
“爸爸说当初你是因为有了新的爸爸,所以才不要我们的,是这样吗?”
小孩子虽然童言童语,却刀刀扎在顾玲玲的心。
顾玲玲固执地摇摇头,“不。我的孩子早就死了!你不是他!”
“可你当初怀的是双胞胎!”刘建民提高了音调,“顾玲玲。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打扰你现在的生活!
庆云出生后的几天,你因为失去了庆飞,所以特别宝贝他。
他的p股上有一块特别大的胎记,你给他写了个'云'字,你都忘记了吗?”
顾玲玲瞪大了眼睛,往事一幕幕,如电影院放映的片子,浮现在顾玲玲的面前。
是的。
刘建民提取的信息都对。
“庆云。”刘建民在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你把短.裤.脱.下.来,让你妈妈看看?”
一旁的程树,早就震惊地说不出来话。
顾玲玲看到刘庆云p股的淤青上有纹的云字,由刚刚的不信任转为惊喜。
“你真的是庆云,我的儿子?”顾玲玲弯下腰,激动地将刘庆云搂在怀里,并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心里头欢喜得很。
上苍对于自己来说,还算是公平的。
程树一直隐忍着,他毕竟将顾玲玲家搞得破产,他得表现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父形象。
“庆云啊!”程树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这雨下得越来越大,咱们有什么事情还是回家聊吧,好吗?”
程树若是不提,顾玲玲险些都忘记了。
刘庆云瞧到顾玲玲的肚子,他手指道,“妈,你是因为有了小妹妹,所以才不理我们的吗?”
“不、不是的。”顾玲玲摇头,自从确定了刘庆云就是被抱走的那个孩子后,顾玲玲越看刘庆云,越觉得他长像自己多一点。
孩子绝对不能够再跟着刘建民。
顾玲玲了解刘建民,他竟然现在才带着孩子找过来,不拿点什么好处,肯定是不会走的。
“说说吧,你想要多少?”
刘建民能够欺骗刘庆云,但却骗不了顾玲玲。
既然顾玲玲都这么看得见山的说得出来,刘建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果然找了新的夫家就是不一样。”刘建民甩了甩雨水打在头上的水滴,“知道你们家不差钱,但是你也知道,像我这么一个残疾人照顾着一个儿子,着实有些不便。”
刘建民的一句不差钱,让原本处于震惊状态的程树回过神来。
这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都大。
顾玲玲家里虽然破产了,但不代表她身后的顾家破产了呀。
如此,程树死灰的眼睛里,又多了重新燃烧着希望。
“玲玲。”程树比起刘建民的段位要高很多,“天冷,咱们有什么回家说吧!”
“也好。”
刘建民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这对夫妻。
“顾玲玲。价格还没商量呢。”
刘庆云当然不知道刘建民把自己mai给顾玲玲,他很傻很天真地问道,“爸。你说的是什么价格?”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刘建民本身对于刘庆云就没有什么好感。
刘庆云刚同顾玲玲相认,他本能地躲在了顾玲玲的身后。
“也不多,就五万块钱吧!”
“五万块?!!”程树吃惊道,“你不如直接去抢.银.行!”
“大兄弟。”刘建民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话可不能说的这么难听!
这些年,可一直是我帮你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以前的花销费用,可都是从我这里省出来的。”
刘建民把自己说得特别可怜,若非早就看透了刘建民的实质,没准儿顾玲玲就信了刘建民的邪。
倘使真像刘建民所说的那样,每天好吃的好喝的,大鱼大肉招待着——那刘庆云,怎可能还会是如今这副瘦瘦小小的样子!
“五万就五万。”
程树听到顾玲玲回答的这么干脆,他几乎都要觉得顾玲玲家里破产是开玩笑的。
顾玲玲当然没有那么多现钱,而且现在家里面的状态,别说是五万块钱,就连五百块钱都不一定能拿得出!
刘建民至始至终地坐在地上等着拿钱。
顾玲玲将身上的带了很多年的玉佩递给刘建民,并留了联系方式,说哪天天晴了以后,刘建民可以来家里要钱。
刘建民平时小心惯了,所以处处提防着别人。
“我怎么能够确定——你给我的地址,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刘建民的担忧不无道理。
因为被雨淋.透了衣服,程树急着回去,也就应着:“你若是不相信的话,要不你跟着我们一起回家?”
刘建民求之不得。
因为下着雨,天气阴得特别厉害。
刘庆云又是一个小孩子,抵抗力又差,这会儿脑袋晕沉沉的。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刘庆云哆嗦着发紫的嘴唇,小声问道。
顾玲玲拧了拧袖口,想着能给刘庆云遮挡一点雨是一点雨。
由于雨水越下越大,城市的排水系统还没有完善,所以很快没过了顾玲玲的小腿。
刘建民毕竟是个瘫痪,指望着他爬到顾玲玲家里,根本是不现实。
程树不是为了顾玲玲背后的顾家,也不会忍到这时,主动担任起背刘建民的责任。
那刘建民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现在趟水走路都有些费劲,何况又是背负着个成年男子呢!
程树暗自懊恼自己,真是把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可是,刘庆云也已经晕晕乎乎的,被顾玲玲抱在怀里,在水里费劲地往前走。
顾玲玲的父亲终究还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他抓起雨伞冲进雨中,与赶回家里的顾玲玲四人不期而遇。
“这是谁家的孩子?”
顾玲玲来不及给自己的父亲解释太多,她胡乱地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爸。你快在家里找一些干净的毛毯,我去浴室放水的时候,你再帮我烧一壶姜茶!”
“好,好。”顾玲玲的爸爸虽然整不清楚什么状况,但还是一一照做。
程树打了个喷嚏,背上睡得晕晕乎乎的刘建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到了。”
“嗯。”
再次回到顾玲玲的家里,看着家里大部分的东西都被掏空,程树心里也跟着空了起来。
顾玲玲的爸爸忙乎完,本来想骂程树,不过他看到瘫痪的刘建民后,将要说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儿?”
顾玲玲的爸爸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赵淑梅一心想让顾玲玲和程树离婚,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出现这么大的一个差错。
顾玲玲的爸爸想,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跟前任有所联系,他急着对程树解释。
“大树啊——”
“爸,我知道做生意亏损了不少钱,但在来的路上,我跟玲玲也商议过了,将来会好好过日子的。”程树先发制人,“您放心。庆云那个孩子,我也会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照顾的。”
程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顾玲玲的爸爸还有什么理由对程树再提离婚的事情?
“终究是我们顾家对不住你。”顾玲玲的爸爸不免有些唏嘘道。
刘建民眼里就只有钱,他根本不在乎顾玲玲的爸爸和程树之间的互动。
“爸。您千万别这样说。”程树表现的倒像是一个深情款款的男人,“我既然娶了玲玲,就不会随随便便地抛弃她。”
顾玲玲的爸爸认定程树就是好女婿,在经历大风大浪以后,依然能够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这让他觉得很感动。
姜茶煮好时,顾玲玲的爸爸首先递给程树一杯。
“谢谢爸。”
外面还下着雨。
顾玲玲终究还是低估了刘庆云身体素质。
她烧好水,正准备给刘庆云洗澡时发现刘庆云身.体.滚.烫。
顾玲玲心里头着急,以前在H省的时候,也有孩子因为发烧而烧坏了脑子。
她不希望自己刚与儿子相认,孩子就成了傻子。
顾玲玲抱着刘庆云,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上被淋湿,火急火燎地跑到客厅。
刘建民洋洋得意地指着顾玲玲道,“你闺女可是答应我,要给我五万块钱,正好她出来了,你问她啊?”
顾玲玲没有空搭理刘建民。
“爸。庆云烧得厉害,需要马上去医院!”
若是在以前还可以联系大院里的车,但自打跟顾之昂一家子闹掰后,顾玲玲的爸爸是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了。
何况现在就算是有车,又怎么能去医院呢?
刘庆云年纪还小,他的病可耽误不得。
顾玲玲的爸爸垂头看着刘庆飞,那孩子很有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小脸蜡黄蜡黄的。别管刘建民是个什么东西,这刘庆云终究是他的外孙。
人有很多时候,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但,当濒临灭绝的时候,支撑人类走下去的是希望。
天已经很晚了。
赵淑梅灰头灰脸地从唐欣悦那儿回来,她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说了很多的软话,但是对方依然柴米油盐不进,就好像是自己在对着一块盘石说话一样。
顾玲玲的爸爸一早对自己说顾之昂不可能给他们家钱去填补破产的窟窿,赵淑梅还以为是顾玲玲的爸爸在欺骗自己。
赵淑梅不到黄河心不死,走在下了雨的街道,狼狈的赵淑梅忽然想到唐欣悦您走前对自己说的话。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道歉,不是都能用一两句充满歉疚的话来弥补的。
错了就是错了。
没办法挽回,就是没有办法挽回。
暴雨稀稀拉拉的下个不停。
刘建民拦住顾玲玲父女:“你们两个不会是想赖账吧?”
顾玲玲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程树则是出来维护,并对刘建民道,“你看孩子的病,还是比较重要的。
你也知道我们没有骗你,我们家庭住址就在这里。
有什么,可不可以等到孩子稍彻底退了烧之后再说?”
刘建民蹙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觉得程树言之有理。
“那行吧!不过你们中间可得留一个人,不然我找谁讨钱去!”
那刘建民就是地.痞、无赖、大臭虫!
被这样的男人缠上,程树也对顾玲玲很无语。
“大树。”顾玲玲的爸爸道,“你留下来陪他,我跟玲玲带着孩子去医院!”
“好。”
顾玲玲的爸爸举着伞,顾玲玲怀里抱着刘庆云,三人很快消失于夜色里。
淋成落汤.鸡的赵淑梅与三人不期而遇,她上下眼皮子都在打架,隐隐约约的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下着那么大的雨,你们怎么都不在家里待着?”
“先去医院救外孙儿要紧!”顾不得与自己的媳妇儿解释太多,顾玲玲的爸爸焦急道,“庆云发烧了,咱们得快点把他送到医院去!”
什么庆云?什么外孙儿?
赵淑梅听得云里雾里的。
“你拿着伞!”顾玲玲的爸爸将伞塞给赵淑梅,“我背着孩子,这样快一点。”
赵淑梅看着自己的女儿苍白的小脸,以及丈夫那幽深的目光,硬生生地把困惑都噎了回去。
街道上依然有雾气。
【帝都大学附属医院】的牌匾名,在这个雾气里特别扎眼。
“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的孩子!”
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听到顾玲玲的呼喊,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