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好似时间也慢了下来。
赤飞雨的手紧紧搂住沈明心的腰，在她冰冷的神色下，忙道：“我真是帮你的，我真是！”
隐蔽传音入耳，沈明心不置可否。
云间调阳抬手，用一条素白飘带蒙住自身的双眼。
暗黑无光的眼眸在隐蔽之下骤然有异光浮动。
“星汉学派，调阳。”
“请君一见。”
他的声音让不明所以的人懵了一懵，随即哗然道：“穹光尊者！”
“是穹光尊者……！”
“您出关了！”
狂热之徒听见调阳的声音简直要激动的晕了过去，一时也顾不上别的，只四处张望着想要寻觅他身在何处。
若能有缘一见，真乃此生幸事！
不过在场众人寻觅了一圈也没找见任何行迹。
失望之际，想来也是。
穹光尊者何许人也，怎会这般轻易就叫他们得以一见。
凑在一起的人小声议论着：“还以为是哪个老祖来了这里，万万没想到竟是穹光尊者。”
“是啊，可穹光尊者不也是老祖吗？”
“是是是……这不是实在没想到嘛。”
“他来这……是要找人吗？”
“找谁啊？”
“谁啊？”
一时间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狂热的修士们最初的激动劲过了后也不敢再做过多探讨。
那些尊者老祖……可不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
“穹光万气，请君一见。”
似是因为许久没有得到回答，调阳的声音再次响彻这一天地。
众人屏息凝气，生怕阻碍尊者寻人。
在他话落间，沈明心掀起眼皮，看见赤飞雨骤然苍白的脸色。
“就说了不要见到他——”
“服了。”
赤飞雨心中骂骂咧咧，回神见沈明心好似不解，在这般迫切的情况下竟然也想要给她解释一番缘由。
可是来不及。
她问道：“跟我走吗？明悦。”
声音有些颤，像在忍受些什么。
穹光万气，锁定一人。
再等会她就藏不住她了。
沈明心抬手，还未有动作，赤飞雨又是慌忙道：“你别、别推开我。”
“我不会害你的。”
“我不是坏人，不是夺舍，真不是。”
“这具身体，是她自愿的。”
赤飞雨说得飞快，以图让沈明心听个明白。
赤心门那时遭遇祸乱之后，赤飞雨原身本是重伤，绝对活不下来了的。
在她垂危之际，就遇见了刚从怨海出来的她。
赤飞雨自愿将这具身体给她，要求是她将赤心门众人安好护送到星汉学派。
作为交换，如果不是这样，以那些魂修的追逐手段，赤心门众人途中定是难以藏匿，必将再现伤亡。
这是一桩你情我愿的交易。
所以此时，赤飞雨才能明明外表只是十几岁的模样，却可以清楚知道怨海，知道沈蕴。
正因为，她不是原身。
“我不会害你。”
赤飞雨眨巴着眼，想扮可怜，但沈明心的神情实在太冷了。
说起来，这神情就像极了她当时在怨海中见过的那名女子。
要不是那时她没能抢过她，又何至于飘零这么久，最终只能接受赤飞雨的提议，满足她的心愿才能得她肉身。
可恶——
赤飞雨想了一圈，根据猜测，确定与她争抢那人多半就是她听过名号但没见过的沈蕴。
所以——
她嘱咐她千万要避开。
是好凶的人。
沈明心：“……”
她只听了她说出那句不会害她之后，就见她面容突然变得扭曲，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让我信你？”
“嗯嗯。”
“先把手放开。”
赤飞雨眼神飘忽了一下，立刻故作镇定道：“一放你就被发现了呀。”
“不能放。”
“藏匿赤心门时，那么多人，你是能分身，将他们每一人都抱住吗？”
赤飞雨：“……”
太着急了，没注意细节。
她不好意思的松了些许，但还是不放。
“跟我走嘛。”
她半是羞涩半是期待，当真一副少女娇态。
像见了心上人般，楚楚可怜。
然沈明心是何许人也，她低眸，神色看起来有些软化。
就在赤飞雨暗自得意之时，却被措不及防推开。
“明悦——！”
她太过惊讶，却不忘了要将她气息藏匿。
“你——”
她声音更抖了，又气又泄气。
怎么回事？几十年前修真界那一套风月教程不管用了？
沈明心手持长剑，神色冷傲，当真像了那话本中不通人欲的仙子。
她没有管赤飞雨，注视着调阳瞬间出现在她身前。
看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赤飞雨犹豫着还不愿意走。
沈明心更没有看她，因为她知道，她会走的。
她不愿意进入星汉学派，那其中就定然有她抗拒的东西。
无论是担忧不是原身怕被误认邪魔，还是其他原因。
她会走的。
调阳走近后微微低头，冷淡问道：“闲谈完了吗？”
“同我回去吧。”
不过一瞬，沈明心就感受到赤飞雨消失，她也在此时退后一步。
调阳不动。
他光是在那站着，就已然遮了许多光了。
有些压抑，他不愿意这样。
微微侧身，叫阳光驱散这一处冰寒。
这时，调阳方才开口。
神色依然是冰冷的，说出来的话却是稍显温柔的。
“你想去何处？”
“我带你前去，比这些阵法要快。”
“去吗？”
沈明心注视他，摇摇头，开口询问：“你看不见我吗？”
调阳：“看不见。”
无论是用何种方法，今生都难以一见。
沈明心：“嗯。”
“那我也不想见到你，别跟着我。”
她迈步要走，调阳抬手，恰好触碰到她与他擦肩而过时，被风吹起的发丝。
柔顺划过他指尖时，也在鼻间掠过难以描述的香气。
充盈了他年少许多个……莫名的梦境。
调阳再度开口，终于念出萦绕于心的名字：“沈明心。”
沈明心没有停顿，她在听见赤飞雨说魂修能看透一切虚妄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在星汉学派暴露了。
她往前走，有无形空气墙将她阻拦。
沈明心：“……”
转身，没有犹豫地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穹光尊者，还是——”
“你有前世的记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