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风起的哀求沈明心恍若未闻，她小心取出灵髓喂给苍风起服下。
“你若吐了，我现在就死在你眼前。”
匕首就放在身侧，沈明心紧盯着苍风起服下灵髓。
万道灵髓，道意蕴含其中。
此后，重塑金丹，恢复修为，都不会是问题。
可这样不够，沈明心垂眼，主动向苍风起问：“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掌控确实是不同以往的体验，苍风起除了开口，再不能做别的。
但她还是感到厌倦。
万道灵髓本是为防止意外，为接替宝霄花使用的。
沈明心内观宇宙，旋涡正随着地上阵法逐渐变小。
很快，就不会再有体内宇宙了。
她抬起眼，看苍风起落泪。
静了静，还是为他抹去。
连同他面上的血痕，“会好的。”
身体上的伤口太多，沈明心懒得在这耽误时间了。
她要再次划破手腕，苍风起突然开口。
“沈明心，如果你死了，我不会活的。”
“？”沈明心蹙眉。
他声音低哑：“别为我这样。”
沈明心神情冷静，“你都愿意陪我去死了，我当然要救。”
苍风起摇摇头，“陪你赴死，是我心甘情愿。”
“看你死去，是此心万悔。”
“让我死在你前面。”
沈明心盯着他，良久，挑起唇一笑。
“哦。”
说完，她又垂下头，继续动作。
笑意好似只是敷衍。
苍风起还坚持着开口，纵使沈明心手腕已经划破。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曾经她失去的气血是因何原因。
“你救了我，定然也还救了旁人。”
“沈明心，你死了，我们会疯的。”
沈明心不语，看血珠落入地面，混合旋涡处灵力更显磅礴。
阵法足够了。
她缓缓靠近苍风起。
其实身体很疼，只是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血珠落在苍风起肌肤之上，只一瞬间，化为磅礴灵力，融入他体内。
只有磅礴灵力才能助他吸收万道灵髓，要不然他会爆体而亡。
沈明心的血就是最好的媒介。
苍风起感到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被安抚，生机逐渐恢复，他却动不了一点。
他的泪水大滴大滴，呼吸开始疼痛了。
“别这样。”
“沈明心，我想要你活。”
“你活着，离开这里。”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沈明心为他擦去，让他能见到她。
“你会自由的。”
“你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什么也不用勉强。”
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沈明心怕他就这样把自己折腾死了，于是应道：“嗯。”
“不勉强。”
“谢谢你。”
体内的灵力快速消失，她感受到苍风起神魂变得无恙。
再割一刀，加快速度。
也不知道距离火山爆发过去了多久，这儿又离那里有多远。
在不知哪一座崖边的一个石府，沈明心回眸一看，所有妖兽早已因为火山震动跑远。
她望出去，只能望见漆黑的天空。
“苍风起。”
放血太久，沈明心有些无力了。
“你还有话想说吗？”
苍风起憔悴至极，嘶哑着拼命喊道：“我有！我有！”
“你停下！你停下！”
他这般反应，只有一个缘由。
沈明心已扶着墙壁缓缓起身，不浪费一滴血液，看苍风起性命无忧后，她方才退后。
因为失去灵宝，隆重的威压她已经能感受到。
想到在不朽宫看见的东西。
沈明心觉得，还是死去后变成魂魄回到谢榕林那儿吧。
在那再想如何自毁，总是要简单些。
她垂眸让灵镯显形，苍风起看得真切。
“我还不会死。”
她跳下山崖，顶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飘回到谢榕林身边了。
“你好好活着呀。”
“……沈明心——！”
伴随凄冽的哭喊声，少女退后一步，仰身，轻飘飘坠入悬崖。
望着天空，好像回到了离开古月宗那一日。
她在灵鸟身上，往下坠落。
就连耳边传来的嘶吼声与环境音也像极了。
她看见有剑光划破极寒之境的长夜。
银白的光芒再次笼罩雪山之巅。
至纯至净，令人落泪。
——见风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