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是个心思通透的，闻言，对着木离恭恭敬敬一行礼，随即便退了出去，还将守在门外的侍卫一并撤走了。
主子们的事情他从不过多询问，也早已过了对什么秘密都好奇的年龄。
有些事情，不该看的便不要看；有些话，不该听的便不要听。
等到屋外看不见人了，木离这才笑着回眸，莲步轻移，走到主位上坐下，抿了一口丫鬟刚刚送来的茶水，笑语盈盈看向沉默不言的魏琳。
“这茶可还合公公胃口？”
魏琳掩下眼里的锋芒，语气恭敬道，“王府中的茶水自然是极好的，老奴很少有机会品尝，此番还要多谢王妃。”
“好说，”木离素手执杯盖，捋了捋上层的浮沫，“魏公公也太过谦了。本宫知道您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助手，平日里得的赏赐定然不少，这茶便不值得称道了，公公您说是吗？”
“王妃说笑了。”
魏琳心底冷冷一笑，她还真是会给自己挖坑，这话不管怎么答都得罪人。
说值得称道，那便是映射皇上平日苛待下属，连最亲近的宦官都得不到赏赐；若不值得称道，便得罪了王府。
左右都是坑。
木离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
她眸光沉静得很，落在他脸颊纵横的皱纹上，没有丝毫的起伏……太过平静，平静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听雪，”木离往身侧一唤，“再去给魏公公添些茶，虽说入秋了，这日头却晒得很，魏公公一路走过来，想必很渴吧？”
魏琳照旧不动声色地回答，“谢王妃体恤，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是，王妃。”
听雪今日照旧是一身雪白的衣裳，举手投足都有种贵气，根本不像是寻常丫鬟。
木离给她们三姐妹置衣裳，都是捡好看的买，也从不让他们着统一的丫鬟服饰。
此刻，听雪甫一靠近魏琳，魏琳立马变嗅到了她身上的草药香，很淡，但他绝对不会闻错。
魏琳当即抬头，略显浑浊的眼睛对上听雪清澈的双眸，视线在空中相接，一诡异一惊讶，噼里啪啦闪着火光。
听雪添完茶，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魏公公，别来无恙。”
今日，木离是特意将听雪带在身边的。灭谷之仇，不共戴天，魏琳既然来了府中，她哪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是你！”
魏琳心头一怔，当即认出了这双眼睛，不就是那日林中之人吗？
老眼微眯，将眼角的沟壑挤得更深。
他原本以为药王孤女只是潜入了睿王府，假借丫鬟的身份待在木离身边，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没想到……
魏琳“唰——”地一下把视线停在了木离身上，发现她也正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曲折。
“睿王妃，奴家还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才是藏得最深的人。”
这张看似不谙世事的外表下，藏着数不清的秘密，就连他都曾被蒙在鼓里。
皇上还说让自己前来试探一番，如果这颗棋子没用了，就顺手将她废了，可是皇上至始至终就没想到，这根本就不是他手中的棋子，而是棋盘外的第三只手。